舒城叛军被歼灭的第二日,大韶三公主元安柳接手国印,垂帘理政。
许多反对的老臣偃旗息鼓,不知是怕她,还是怕她身后的罗浮。
元安柳理政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朝纲。
不少贪官污吏纷纷落马,连往昔名不副实的等闲之辈也被革去官职,停了官饷。
江朗便在其中。
偌大的江府登时断了银钱,原本就亏空的账面更加磕碜,不出三天,沈老夫人又哭着上门了。
她听说江慵开了家脂粉铺子,每日排队的夫人小姐能从城南排至城北。
这银子如流水一般流进贝园,说不眼红是假的。
“邻亲们都来瞧瞧啊,江凛他大逆不道啊!”
沈老夫人硬挤出一滴眼泪,扮作委屈模样,“我一个老婆子把他拉扯大,他倒好,养出个会挣钱的丫头片子就不要我了!”
无非就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哎呦,我真是命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细微的议论之声越过高墙,飘进了江慵耳中。
“真是欺人太甚!”
天气愈发暖和,郑漪心中的火气也旺了不少,“如此倒打一耙,也亏她腆着脸皮能说出这话!”
手中的圆绷被掷出八尺远,她愤愤道:“不就是瞧着你父兄都去了宫中,便趁机来欺负你我的吗?”
江慵有些无奈,“娘亲何苦与她置气,再说如今这个贝园,可不止我们二人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不管她,能叫她说破天去!”
额角突突直痛,郑漪刚要起身,就被江慵拉住,“娘亲放心,已经有人去收拾她了。”
沈老夫人在贝园外哭喊了半晌,仍是无一人理会。
她一抹涕泪,“今日我就撞死在外头,叫这个不孝子永世不得安生!”
“还有江慵那个讨债鬼,也一并下地狱去吧!”
其实她老早便透过门缝瞧见了里头模糊的人影,心中笃定江慵跟郑漪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外头。
于是铆足了力气,直直往大门撞去。
两扇黑漆木门忽然大开,沈老夫人一个没刹住,被脚下门槛一绊,直直栽进了门里。
宋欢颜扶着门框一脸无辜,“老夫人,不好意思,没瞧见你在这儿。”
“噗嗤……”
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
摔了个狗啃泥的沈老夫人憋着一肚子的火,直起身子来,死死盯着宋欢颜,“你谁啊?”
“我倒还想问问您是谁呢。”宋欢颜反问道。
“我是江凛他亲娘!”“哦……”
尾音被刻意拉长,宋欢颜佯装思索片刻,拔高了声音道:“是苛待儿媳那个,还是踩高捧低,纵容其他两房姑娘欺负自己姊妹那个?”
“哎,瞧我这记性,这好像都是您吧?”
“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沈老夫人还有这副嘴脸。
这时,另一扇门后又探出一枚小脑袋,万分嫌弃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活了这些个年岁,浑身上下就脸皮厚。”
“你,你们!”沈老夫人气结。
她见过宋欢颜,知道这是个泼辣的主,惹不起还躲得起。
于是一股脑的将气撒在了她身旁的小萝卜丁身上。
“你这个小杂种,好生没教养!”
“今日我就替你爹娘好好管管你……”
巴掌高高悬起,还未等落下,便听一支羽箭破空而出。
顷刻之间自沈老夫人发髻间穿过,带下了一片洋洋洒洒的发丝。
头皮上撕扯的剧痛叫她五官狰狞,呲牙咧嘴地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蒙楷满脸阴鸷地走上前来,一言不发,身后两个皇城司的兵卫将沈老夫人压倒在地,厉声呵斥道:“殿下跟前,岂容你放肆?!”
“殿下?”
沈老夫人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半人高的元承思。
她哪里能想到,这小小贝园之中,竟然还能藏着位皇子。
元承思睨她一眼,冷哼道:“欺负我你是心高气傲,骂我师娘你定然生死难料。”
蒙楷:“?”
他家八皇子殿下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娘?
来不及多想,他一抬手,“拖下去,听候发落。”
元承思因为蒙楷的到来十分开心,拉着他炫耀自己拜封寰为师之事。
一路上,像只小雀鸟般叽叽喳喳。
见元承思比在宫里开朗了许多,蒙楷才稍稍安下心来,领着他去见江慵。
“平反?”
江慵垂头看着信笺上的娟秀小楷,凝眉沉思。
“宋启章虽有罪,却也并未涉及谋逆,诏书明日便会送至宋姑娘手中。”
“还请江三姑娘好生安置妥当宋姑娘,以便改日与亲眷会面。”
蒙楷刻意咬重了亲眷二字,显然已经察觉到了穆长青在其中的运作。
毕竟当日元简可是直接下了诛灭宋府的诏书。
“自然,也希望殿下莫要再深究了。”
她话说的笼统,既指宋府,又指穆长青。
“宋家忠心,日月可昭,维护忠良便是巩固国本,殿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