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巷这间铺子,外头装潢为了迎合周边的风雅之气,用料十分讲究。
就连门前摆着的两只石缸,里面栽的都是品相极佳的四季仙子。
迎着春光,四季仙子的花瓣舒展,好似也在欢迎江慵一般。
铺子里头比方才那间小了些,却也是古色古香,货架柜台,用的皆是老物件。
只一眼,江慵便喜欢上这里了。
“就这间吧。”
拿定了主意,江慵便率先回府拟定了合同文书,连并着几罐新研制的唇油一同送去了罗浮。
再收到封寰回信时,已是几日后了。
信笺中的行楷如流云般,洋洋洒洒铺满好几张纸,皆是在问候江慵这几日是否过得舒心。
关于铺子的合同文书,只一句一切由她定夺便草草了事。
无奈地收好信笺,江慵唤来了丹沁与沈婉。
“我的脂粉铺子预计下月便能开张,今日喊你们过来,是想询问一下你们二人的意见。”
“可有来我铺子帮工的打算?”
闻言,丹沁与沈婉二人面面相觑,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们如何能去帮工?
“丹沁在家中学过制胭脂,想来对这些护肤香膏颇有研究,届时可以为主顾们讲解推荐,帮助他们挑选。”
“婉妹妹则是算账一流,不如去当个账房先生,每日理账算数,倒也松快。”
“奴婢愿意!”
丹沁率先跪下,泪盈满了眼眶。
这样好的活计能落到她的头上,真是天大的福气。
江慵又看向沈婉。
伫立了许久,她才木木地点了点头。
“我,我也愿意……”
微红的泪珠与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她波动的心绪。
沈婉向往这样的日子,不知已经多久了。
“既然愿意,那便来按个手印。”
江慵将早早备好的文书拿出,摆在二人眼前。
“我先同你们讲清楚,若是按下手印,你我之间便不再是主仆关系了。”
“那奴婢不签了!”
丹沁一个哆嗦,后退一步,她不想离开姑娘。
沈婉也有些茫然,不知江慵话中的深意。
江慵颇有些无奈,一手拉住一人,“签了这份文书,我们便都是铺子的东家了。”
“你们二人出力,我出方子材料,君上出铺子,咱们合伙经营这相月阁。”
“对了,”江慵忽然道,“开这铺子须得你们抛头露面,难免少不了些流言蜚语。”
“奴婢不怕,”丹沁瘪嘴,“左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话罢了,又吃不了人。”
“倘若会影响你们择夫婿呢?”
江慵问道。
她虽然奉行女子婚嫁遵从己心的原则,但其中利弊,还是要摆在明面上说清。
“奴婢这辈子嫁过一次,早就受够了,”丹沁毫不犹豫地按下手印,“一直留在姑娘身边最好的。”
沈婉也难得硬气一回,“我也是。”
瞧着文书上落下的三枚红指印,丹沁激动地频频落泪。
“我从来没想过,还能来这大韶开铺子当东家。”
“既然合同文书签了,那便各忙各的吧。”江慵会心一笑。
“婉儿去核对铺子装修与采买的银钱,丹沁跟着我再去做些芙蓉面出来。”
*
时间一眨眼,便已过月余。
江慵日日忙得焦头烂额,在贝园与相月阁两处奔波。
眼看着相月阁开张在即,却被一场大雨,浇出了不少事端。
“库房漏水?”
放下手中的《茶经》,江慵柳眉微蹙,“里面的货品如何了?”
“油膏与香露,都损毁了大半。”
丹沁说着说着,便小声啜泣起来。
她与江慵的心血付之一炬,着实叫人心疼。
“先莫要惊慌,随我再去清点一下。”
江慵的临危不乱也平复了丹沁的心,她强定住心神,往相月阁而去,
一进铺子,就见沈婉依偎在墙角直抹眼泪。
“姐姐,你来了。”用丝绢擦掉眼角泪痕,她勉强露出一丝笑迎了上去。
“库房里才货品都整理出来了,这些是完好无损的,其余的……已经不能用了。”
桌上的瓶瓶罐罐只剩下三成不到。
而距离相月阁开张,也仅剩两日。
江慵特意下帖子邀请了国公夫人与宋欢颜等人来为她撑场子,京中贵夫人圈子里传开了,眼下贸然改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锭放入枝桃手中,江慵嘱咐道:“去采买些桑皮纸来。”
随后又去了临街玉雕铺子,取来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盒。
“丹沁,你再去做些芙蓉面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待枝桃买来桑皮纸后,江慵执笔蘸饱了墨,开始涂写起来。
*
国公夫人到时,相月阁前早就围了一圈人。
众人都很好奇这位江三姑娘开的铺子,不知里头卖的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国公夫人春风满面地下了车,亲昵挽住江慵的手,“可算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