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澜闻言看去,只见封寰正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与江慵,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黑甲的羽翎卫,气势十足。
想起今日宴上封寰对江慵“暗送秋波”,他有些胆战心惊,连忙胡乱扯了个由头匆匆离去,生怕触到这位暴君的霉头。
江慵柳眉一挑,语气可惜,“君上好大的威风,硬是把我的小徒弟吓跑了。”
“你真想收他?”
看着时澜落荒而逃的背影,封寰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这毛头小子哪里来的福气。
“时澜是个好料子,若能在他登顶时拉一把,日后也能成为我的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一般人听了江慵此话,定是满头雾水,会觉得此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封寰却只是轻笑,“那孤可否能成为你的助力呢?”
江慵的凤眸蓦然瞪得溜圆,看着身旁长身玉立的封寰惊讶地不出话。
这暴君是喝多了酒上头了吗?
江慵细细分辨着封寰的脸,见人眸子清明莹亮,并无任何醉意。
“你再挨近些,就要贴到孤身上了。”
她悻悻收回目光,还未来得及细问他是何用意,就听江疏的声音远远传来,“月奴,你去哪儿了?”
“阿兄,我在这儿。”
江慵回了一声,冲封寰规矩行了一礼,“君上莫怪,我阿兄来寻我了,改日再叙吧。”
望着江慵远去的背影,封寰抬眸,看向穹顶悬着的那轮纯白玉盘。
江家月奴,真是有趣的紧。
*
江慵设计让江朗捐银两万的事,第二日就传到了周玉容的耳朵里。
她正要出门见周掌柜时,便撞见了怒气冲冲的周玉容。
“你这个三丫头,真是没教养得很,是不是成心与我们二房过不去?”
“大哥什么身份地位,我们又是什么身份地位,凭什么叫我们陪着你们大房一同掏钱?”
江慵冷笑,看着这眼前仪态全无的二叔母,心中愈发厌恶起来,“您这是恶人先告状吗?”
“你少跟我掰扯这些有的没的,江慵,我告诉你,我们二房是不会掏这两万两的。”
“好呀,”江慵裹紧外头的白狐裘,往门外走去,“只是此事不能同我讲,要去跟圣上讲,昨儿个可是二叔父亲口在圣上跟前应下来的,文武百官皆为证。”
“你少拿圣上压我,”周玉容一把拽住江慵的腕子,面色不善,“你们大房想出这风头,好啊,五万两自己掏便是!”
斜倚在檐上的阿生握剑的手微微收紧,恨不得冲下去踹她几脚解恨。
都说后宫琐事多,这后宅之中的风浪,见不得比宫中的少。
“不然你先去问问昨夜宴饮的宫中同僚,是谁先想出风头的?”
“是二叔父率先开口让我父兄驰援弗陵,我以为二叔父有意援北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好心提议捐银一事,谁成想原来只是过过嘴皮子的瘾。”
周玉容被说的哑口无言,端出一副泼妇嘴脸,拧眉道:“那你就要闹得这样两败俱伤?大哥虽然功绩显赫,但少不得去贴补手下将士吧,这些年来也没攒下什么银钱吧。”
“管好你们自己,少来打听我们大房的事。”江慵一用力,从人手中抽出腕子,拖拽的周玉容一个踉跄。
她还想去追,不知从何处斜飞出一块碎瓦片,直击她的膝窝,痛得她伏在地上龇牙咧嘴。
阿生钻进马车中时,江慵正捧着一只汤婆子出神。
“姑娘,你这些亲戚可太招人嫌了,”她掸去身上沾的薄雪,嫌弃道。
枝桃赞成地点点头,“你是不知道,他们招人嫌的地方可不止在这里。”
于是两人嘀嘀咕咕地小声交谈起来,末了,阿生愤愤一拍,整个车厢都震了震。
“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阿生,”枝梨按住阿生的手,“那是原先的事了,如今姑娘已经长大了,二房三房欺负不到她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功夫,马车就驶到了魁胜楼前,周掌柜早就带着一个小姑娘候在楼前多时,发丝上落了几片雪花。
阿生早早地就下了马车,将身形隐在一处巷尾。
小姑娘三四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像一只粉嫩嫩的小团子,小脸裹在毛领当中,十分讨喜。
江慵一下马车,小姑娘眼睛一亮,上前自来熟地牵住她的手,“你一定就是爹爹说的那位漂亮姐姐了。对不对?”
“曼曼,不准对贵人无礼,”周掌柜轻斥一声,语气却并不重,伸手将曼曼拉到一旁,“周三姑娘,这是鄙人的小女儿,唤作曼曼,听闻你今日要便吵着闹着要跟来,怎么劝都不得。”
前世在宫里,江慵也哄过这般大的小姑娘,她摇了摇头,牵起曼曼的手,语气轻柔问道:“你为何想见我?”
“爹爹说你是个仙女儿似的姐姐,我没见过仙女,就想来看看。”
此话一出,把在场几人都逗笑了,江慵从怀中拿出一只红封,递给曼曼,“嘴这么甜,合该有红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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