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趁着杨老伯他们在那儿下棋下得正酣,把杨大娘拉到一边,向她打听杨先生。
杨大娘提起这个侄儿,只能说是哭笑不得,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位杨先生,书读得极好,才十七八岁就考中了举人。
可是连续两次进京赶考,都是考试前开始拉肚子,上吐下泻,根本没进了考场。
前年这次考完从京城回来,再想考又要三年以后了。
杨先生不知怎么想的,说是为了打发时间,就开了书院,收了几个孩子启蒙。
没想到这一教书,当先生上瘾了,觉得比做官好。
打算着以后就在县城里当个教书先生,教孩子念念书,空闲了吃点好吃的。
杨先生的父亲,开始以为儿子开书院,是为了打发时间,结果现在听到儿子说不想再考了,气得不让他回家了。
杨先生空闲了,就来看望伯父,指着伯父劝说他父亲呢。
李氏一听就觉得这杨先生好,他收学生竟不是为了束修,而是喜欢教书,这一条就很难得。
于是就直截了当的给杨大娘说了,想让玉诚去书院跟着杨先生读书的事。
杨大娘领着李氏过去把事情一说,杨先生还没表态,杨老伯就在旁边直夸玉诚懂事,勤快,是个好孩子,让杨先生收下玉诚。
没想到杨先生却说,他不收没考校过的孩童,孩子能不能读书,要当面考校了才收。
杨老伯和杨大娘知道侄儿脾气,劝也没用,只得尴尬地向李氏解释,让她别往心里去,侄儿不是嫌弃玉诚。
李氏反倒觉得这杨先生人不错,有自己的标准,不是个为了银钱,什么孩子都收的好好先生,就是不知学问如何。
李氏说完,感慨地道:“和那陶先生一对比,这个杨先生真是个好先生了。”
“我问他,要是孩子背书背不下来,会不会打孩子?”
“我们玉诚从乡下来的,又比别的孩子上学晚,可能会笨些,你们猜那杨先生怎么回我的?”
不待众人回答,李氏一脸敬服地继续说道:“杨先生直接回我,没本事教好学生,先生该打的是自己。”
“学生只要不是天生是个傻子,这点子书有什么难学的,只要讲得清楚明白,孩子都能学会,就是快点慢点而已。”
姜氏和沈钰在旁听得直点头,心也放下了。
玉诚听到都能学会,就像放下了大心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紧推着李氏去桌边坐下:“那我就不害怕了,我饿了,娘,咱们赶紧吃饭吧,再不吃都凉了。”
吃饭的时候,别人还好,只是墩墩有点闷闷不乐。
沈钰初时不觉,后来发现,平时和玉诚有说有笑的墩墩,今日不知怎地,只是闷着头不说话,吃得也少,没吃几口,就说饱了。
姜氏在旁看着,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和苦涩,借着去盛饭,偷偷擦了下眼角,好半天都不抬头。
沈钰在旁都看在眼里,却只做不知。
吃过了饭,沈钰拉着李氏走到另一间屋子。
沈钰悄悄问道:“娘,你有没有问那位杨先生,去书院读书,入学一季多久,束修几何。”
李氏初时还以为沈钰要问什么重要的事,还把自己拉到一边躲着众人。
听到沈钰问这个,嗔怪道:“你这丫头,这有什么好避着人的。”
“我问过了,一年分两个学季,秋冬是九月初三至腊月二十三,春夏是二月二至六月初三。中间六、七、八三个月不上学。
“每季的束修是十两银子,学生家住的远的,晌午这餐就要在书院吃包饭,餐饭钱另算。”
沈钰听了,反而松了口气。
还好,比她预想的要低一些。
她此前打听过,教书先生一季的束修,是和先生的名气和学识挂钩的。
名气大学问好的,主人把先生请到家中,只教一个学生,一季的束修能到百两之多。
像这样收刚启蒙孩童的学堂,束修会低些。
因为不是一对一,一般一个学季收十来个学生,一个学生的束修五至二十两不等。
沈钰盘算了一下自家剩下的银子,就和李氏商量道:“娘,一个学季十两银子不算多,就算加上吃包饭,顶多一个学季再加十两也足够了。”
“等咱们搬了家,食店开起来,就不用每日推着板车出门,到时我打算把锅灶改一下,改成烧石炭,也不用有人守在灶前时时添柴烧火了。”
“墩墩年纪还小,做菜上菜这些事,也用不上他。这样墩墩就无事可做了。”
“不如让墩墩和玉诚一起去读书,他本来就是识字的,人又聪明,荒废了实在可惜。”
李氏先是有些不情愿,觉得读书的费用一下多出一倍来,肉痛得很。
可是一想到万一墩墩无事可做,姜氏可能会觉得过意不去,主动带着墩墩辞工离开。
那她不但少了一个手脚勤快、做事麻利的帮厨。
关键是再也吃不上,姜氏每日变着花样做的家常菜了。
自己又要开始伤脑筋做饭!
一想到这个,不擅厨艺的李氏头皮一紧。
不行,还是有人会做饭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