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刘辩,下意识的背起手,又觉得不合适,站在那,有种无所适从,心里想好的几个词,忘了一干二净。
“学生等参见渤海王!”倒是十几个太学生中,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抬手见礼道。
其他人纷纷跟着见礼,同时还在对视,目光交错,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刘协僵硬着脖子点头,语气平淡的道:“免礼。你们在这里闹什么?”
其中一个学生抬着手,道:“渤海王容禀,我等太学生,正在陈情。”
刘协看向他,道:“陈什么情?”
这学生似乎受了不少冤屈,一脸愤恨,道:“总共十条,一,太常擅改课纲;二,吏曹录人偏私;三,丞相昏庸,碌碌无为;四、奸臣当道、阻塞言路;五,朱儁平叛不力,理当问罪;六、董卓妄为,无视朝廷;七,曹操拥兵自重,屠戮士人;八,大司马剿贼不力;九,御史台越权,欺压百姓;十……拘禁渤海王,陛下不仁。”
前面的刘协倒是无所谓,最后一条,令他瞬间色变,难以保持平静。
他不敢去看刘辩方向,迅速绷紧小脸,道:“你们有何证据?可有奏本、诉状。”
这学生抬着手,神情越发痛恨,道:“学生等上书十几道,皆是石沉大海,请渤海王做主!”
刘协嗯了一声,道:“按照朝廷的规矩,所有奏本进出皆有登记,除非陛下留中,其他须有回复。本王明日会听政御史台,将你等姓名留下,本王明日会亲自查处。”
十几个太学生闻言不由得怔了又怔,刘协要亲自调查?
他们与刘协说这些,可不是要他调查,而是借机扩大事态,逼迫朝廷答应他们的要求。
再说了,你刘协一个随时小命不保的人,凭什么查处这些事情?
“学生孟唤。”
“学生班翼。”
“学生董宏。”
十几人相继报了名字,毫无忌惮。
刘协小脸认真的记下,道:“最迟三日,本王必有回复。”
十几人本来是借机博取名声的,意外见到了刘协,一些人心思浮动起来。
董宏颇为大胆,抬手道:“学生敢问殿下,先帝是否真有遗诏?”
此言一出,太常门口一片安静。
几乎所有人心惊肉跳,屏住呼吸的看着董宏,又悄悄的,死死的盯着刘协。
‘遗诏’一事,是袁术等人叛乱的基础,虽然朝廷再三辟谣、否认,但太多人心里已经相信,是有那份遗诏的。
毕竟,当初先帝深为喜欢刘协,欲废嫡立幼的事是公开的,为此与朝臣还展开了一段时间的博弈。
在很多人看来,但凡先帝多活一年,继承皇位的,定会是刘协!
此时,躲在大门后的蔡邕听到这个无比尖锐、敏感的问话,吓的一个激灵,顾不得躲藏了,快步出来,直接向着那十几人呵斥道:“你等身为太学生,理当潜心向学,将来为国效力!现在整日无事生非,出格邀名,真当本太常好欺负吗?”
真的!
十几个太学生心里齐齐暗道,但他们没理会蔡邕,一直注视着刘协。
‘先帝遗诏’一事,太牵动人心了!
而没有任何人,比刘协的话更有说服力,更令人相信!
以往刘协都在宫里,好不容易出宫被逮到,哪里肯放弃!
十多人不动声色间,隐隐将刘协给围起来。更是作势,一旦刘协往太常里跑,他们会扑身阻拦。
不远处的刘辩虽然听不见,但不断有人来报,倒是一清二楚。
他背着手,嘴角含笑,丝毫不见怒色。
刘表悄悄看向刘辩,对于‘遗诏’一事,他心里也狐疑,只不过没有半点证据。
钟繇神情不动,只是旁观不语。
他对于这件事真假并不在意,眼前这位以前是中宫嫡子、长子,是大统继位的唯一人选。再说了,登极已近两年,再谈其他,都是扯淡。
自然,不止钟繇一个人这么看,朝廷里几乎没人支持刘协。
刘协站在台阶上,面对这样入骨的问题,面不改色,伸手拦住蔡邕,道:“蔡卿无需紧张。”
蔡邕欲言又止,哪里能不紧张,刘协要在公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会令天下大乱的!
刘协背起手,挺直胸口,板着脸,沉色道:“父皇生前,从未提起遗诏一事。在去年陛下继位的嘉德殿,从未有人提过有遗诏。不止是本王,太皇太后,皇太后,包括陛下以及当时的十二常侍、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再到现在的朝廷百官,从来没有人提及‘遗诏’二字。这只是袁术谋逆之后,散播的谣言。本王劝诫各位,切莫为叛逆谣言所惑。当今陛下乃是本王兄长,是中宫太后娘娘所出,乃是嫡长子,继位大统,这是祖制。本王与兄长一向兄友弟恭,从未有嫌隙。本王听政尚书台,参与朝中大小事,可见陛下信任,绝无谣言所说的猜忌。”
刘协说完这些,脸色慢慢放松,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是太学生,本王多说一句,要理性看待,综合分析,切莫被一言一语所左右,得有自己的主见。”
十多个太学生听着刘协的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