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会将皇家别苑开放给平民游玩的王朝。
时至今日,金明池东岸已形成了相当大规模的商市,各类彩棚帐幕次第排开,供以租赁观看诸军百戏、龙舟竞标、击鞠大会等皇家举行的盛事。
又有酒楼食铺、勾栏瓦肆、关扑博易场户、各种小吃摊子、买卖摊贩、艺人杂耍等,应有尽有。
也因此,每到金明池开池这一个月,顺天门大街可谓来往游人如织,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男女老少都上街了,大家穿着崭新的衣裳,感受着春意盎然,前去金明池游玩踏春。
当然,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最热闹当属三月二十八,圣驾驾临金明池。
从这一日起,直至四月初八闭池,整整十日,各种皇家举行的盛事都会在这里上演,可谓是通宵达旦,百无禁忌。
“你收收,瞧瞧把人吓的。”
人潮如流的大街上,站着两个人。
一人穿金戴玉,衣衫华丽,湖蓝色宝相纹圆领锦袍,腰束深蓝色蹀躞玉带,脚踩高筒皂靴。
一看就是哪家的衙内上了街。
另一人就有些吓人了。
玄色的缺胯战袍,外罩同色两档皮甲,左肩上戴着虎头肩吞。那虎头为黄铜所制,锃光瓦亮,獠牙外露,十分骇人。
他一脚踩在石阶上,另一条长腿直立,似有些意兴阑珊地甩着手中的马鞭。
却因为脸太黑,眼神太过阴沉,右额角上又半露着一方刺青,满身战场上下来的杀伐之气遮都遮不住。
就像一头噬人猛虎,逼得来往行人皆是绕着二人走,竟让周遭凭空多出一片空地。
“我知你不悦,总归只有十日,指挥着手下们去做就是,左不过你也是堂堂的都指挥使,不必事必亲躬。”
权简摇着折扇,说得苦口婆心。
“你看看左易,被摊派进了诸军百戏,他初来乍到,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现在是叫苦不迭。”
“那是诸军百戏?那是诸军杂耍!”
杨變嗤笑说:“堂堂的中央禁军,上四军,不光沦落到大街上防火缉盗,还沦落靠演杂耍来博得高官皇亲们一笑,也难怪战力衰退,都成了一群样子货老爷兵。”
闻言,权简顿时变了颜色,忙拉他离开了这里。
一通七拐八绕,二人来到一条禁止百姓通行的无人小道上。
“你可真给我收收吧,这么多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难道不知?这上京城里,掉下块牌匾都能砸到几个官,若是被人听见,捅到言官那,前阵子爹才进宫替你求了情,再三叮嘱你最近要谨言慎行,这些你都忘了?”
说到义父,想到他最近憔悴的脸色,又因近日多雨身上暗伤也发作了,杨變到底没再犟嘴。
“我知你不愿,可比起左易,你被分派上戍卫任务,已经很不错了。还是我之前那句话,不必事必亲躬,交给手下就是,先过了这十日,别出什么岔子,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权简叹了口气。
“如今到底不同在西北,牵一发动全身,那些个士大夫天天盯着我们想挑错处,还是尽量低调些为宜。这禁军守卫各处,本就是惯例,也非故意针对你一人,你想想左易,是不是心里就舒坦了?”
左易同从西北而来,现领龙卫军右厢第三军指挥使,却被摊派到诸军百戏中,到时候要领着人上场演百戏的。
比起他,杨變只被摊派上戍卫任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宁愿带人上街去抓那些匪盗杂鱼!”
杨變虽如此说,但权简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
见此,他故作轻松地眺望着不远处那一片繁荣热闹之景,还有金明池对岸那一片片琼楼玉宇。
“其实来这上京也不是没有好处,也算见识到这世间最繁华之地,你说这要是搁在西北,哪里能看到这般景象。”
这上京城里,不光是房舍楼阁,乃至吃、喝、玩、乐,都大有文章,大有派头。
莫说是边塞而来,哪怕是吴地那等富饶之处的人来到这里,也不禁会被炫花眼迷了心。
“不过穷一国之力,建一地之富饶。”
“行了,你心里有数就成,嘴上可别乱说。”
权简无奈说,又转移话题。
“听说翠烟阁也在金明池置了瓦子扎了彩楼,三十那日如烟姑娘会出来献艺,是时我请你去听曲儿?”
杨變瞥他一眼。
“你倒是畅快,成日勾栏听曲。”
权简委屈道:“是我自己愿意去的?这不是为了大计?别看我在外头畅快,这阵子因勾栏听曲这事,你嫂子可没少给我脸色看。”
“还有我这一身,为了装这衙内,又是穿金又是戴玉,这还没入夏呢,扇子都摇上了,还有我腰上这玉这香囊手上这扳指,若拿去换马,都能换好几匹上等战马了。
“你是不知,这阵子我在外头说话办事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砸了东西,回头再办置一套要心疼死你嫂子……”
说话间,二人已走至琼林苑外的横街上。
此时琼林苑大门两侧,早已搭起了无数高台彩棚,是时诸军百戏、击鞠会都在这里上演。
许多穿着军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