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随曹家出征的圣旨时,博衍正在狱中喝着京都新开的酒坊送来的将军醉,看守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带着宫中宣旨的太监进门。
博衍懒洋洋动了动脖子,终于要放他出来了,都说这五公主深得晋王宠爱,果然如此。
他前两年强占了工部侍郎柳家的小姐,谁知那傻丫头想不开,竟半夜趁他睡着跳了河去。
可惜那次没闹出什么阵仗,柳家老小堵在他家门口哭了好些天,后来又去敲了登闻鼓,他也不过在狱中待了两个时辰。
哪像这次……
博衍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多少天了,虽然也是好吃好喝伺候,但到底不如平日逍遥。
想来那上官灵雁不肯放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他那同父异母的庶弟不知又在父亲身边吹了什么风,自从那小子身体日渐康泰,父亲对自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和他娘一个样,哭哭啼啼装柔弱,其实内心最为狠毒。
他心中暗骂一句,那太监已经进了牢门,他抬了抬眼皮慢悠悠跪地接旨。
晋王说白了也不过是他亲叔父,博衍自小常去宫中玩乐,混得比自己家中还熟几分。
可今日宣旨的老太监他却从未见过。
那人拖着调子逐字宣读,博衍起初昏昏欲睡,直到随军出征这四个字卷过耳朵,他猛地抬头。
“公公说什么?!”博衍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太监淡淡看他一眼,重复道:“桓王世子博衍,随曹将军麾下兵马一同出征。”
博衍愣愣地看着他,许是刚刚的新酒过于烈性,他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懵。
出征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让他出征?
面前太监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圣旨合上直抵到博衍脸前。
他声音抑扬顿挫仿佛索命的妖鬼:“世子,圣旨已下,还不接旨?”
接……接旨?
博衍的嘴唇都有些颤抖,说是随军出征,这……这和充军有什么区别。
他想不通,不就是陷害了上官灵雁和那个杂种一把么,有什么大不了。论起来那上官灵雁还要喊他一声堂哥。
这算多大的事,让他成了满京都的笑柄不说,还要受此等重罚,北羌的风沙能将人吹个跟头,那里处处都是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他怎么能去!
他……他可是桓王世子啊,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在朝中权势滔天怎么有人敢判他充军。
博衍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张苍白的布满掌痕的脸,那是八岁的男孩被他一脚踢断肋骨后,跪在地上仰头看他的样子。
是他……一定是他,是他那个诡诈的弟弟,定是他从中作梗不让父亲保他!
宣旨的太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博衍猛地将桌上的酒盏扫落一地,他两步冲向牢门。
胳膊粗的栏杆被他死死握在手里:博衍不顾形象的大喊“我要见我父亲,来人啊!我要见我父亲。”
牢中看守皆屏息垂头,既不敢阻拦他,也不敢回话。
如此激动的除了博衍外,还有刚刚收到消息的曹将军,好在曹家老爷子尚在病榻,不然怕是还得再晕。
曹将军猛地砸了手中杯子,里面装着的是五公主府送来的茶叶。
轩辕家全身而退,而他曹家上了战场。这就是那女人说得合作?
一个娇媚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什么事惹得将军发这么大的脾气?”
梵姬扭着腰肢迈步进门,她左手是一支血玉烟杆,人未到,带着胭脂味的烟雾先蔓延开来。
曹将军并未答话,就见那女子轻轻一笑:“曹将军,天家向来视人命如草芥,麾下百官不过走狗,又岂会真心同您合作?
梵姬上前两步,手柔柔的搭在曹将军肩上:“可我不一样哦,我们鬼族一向最尊重盟友,您将是鬼主永久的座上宾,曹将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总得给自己,给曹家找条活路。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呢。”
没等曹将军说话,又是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男人愣了愣,就见一名少女款款进门,她周身清雅,怀中抱着一只猫儿。
南棠没有同曹将军说话,只是看向那隐在烟雾中的女人。
女人搭在曹将军肩上的手一顿,就见少女笑眯眯看向她问道:“怎么?我算天家,你家鬼主,不算天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