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溺有些焦急的看向天色,今日似是有雨,天明的格外晚些。
她小声的提醒沈知渝:“哥,再等等,再等等啊天还没亮!”
沈知渝轻轻叹了口气,怕是……不能拖到天亮了。
殿前御审过时只鼓响三通,一通鼓不至杖刑五十可入,二通鼓不至杖刑一百可入,三通鼓响若仍不至,此后西晋上下再不受此案。
沈知渝不怕死,只是他这妹妹尚年幼,不知能不能独自撑起这台戏。
他看了沈知溺一眼,轻轻笑了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眸光隐含万千温柔。
儿时沈知溺每次犯错哭着跑去找他时,迎面见的都是这样的眼神,之后所有困难都能解决,所有错误都能掀过。
那时在她心里,沈知渝无所不能。
哪怕后来时过境迁,这个单薄的肩膀依旧挡住了大半风雨。
沈知渝看了她好一会,似乎想把面前的人深深记到心里。这是他的骨肉亲人,是这世上唯一和他相通的血脉。
“别怕知溺,你好好活着,一会儿……一会儿多给我撒些纸钱!”
他重音放在了最后两个字上,沈知溺心头一凛,重重点了点头。
执刀的暗卫看看蒙磐脸色,上前一步想要动手,却被那人拦了。
蒙磐微低头,出鞘的是一柄弯刀。沈家公子这条命,一般暗卫怕是担不住,五公主那边折六个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往里面填尸。
“呦,这蒙掌令还真是疼孩子。”童竺的声音幽幽传来,他早抢了乌长悲怀里的葡萄盘子捧着,几人隐在祝霄的鬼气之下,站在房顶瞧着热闹。
南棠看了他一眼,童竺正自顾自吃着葡萄,对上南棠的眼神略有些心虚,手里的葡萄忙递到南棠嘴边。
“姐姐吃!”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殷勤,祝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南棠上下看了看他,没有张嘴,只转回头看向场中:“沈知溺若是死在别人手里,算不算全了劫报?你换的那部分修为回不回得来?”
换修为???
祝霄一惊,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南棠话中的含义,看向童竺骇然道:“你……你居然为了她换了修为??”
他上下打量童竺:“你脑子坏了?你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真神堕妖,渡百里忘川洗魄,过千里火海焚身,万般劫难步步劝他回头,童竺都淌过来了,可回来人界不过一年竟又走了老路。
童竺身子微僵不肯理他,只笑眯眯看向南棠:“死在别人手里不算,若要修为得我亲手救亲手杀。”
“那我的猫儿盯紧了些,别叫别人抢了先手。”南棠伸手摸摸童竺的头发,那里有化出来的两只猫耳。
童竺微愣:“姐姐这次不救?”
南棠就笑:“人带来的好处得比附赠的麻烦多些,沈知渝若只会求人拜鬼撒纸钱,有什么值得救的。”
只几句话的功夫,蒙磐已走到沈知渝面前,他还想说什么,就见少年长剑一横:“将军快些,我赶时间!”
蒙磐的弯刀猛地探上沈知渝的脖颈,他连反应格挡都来不及,只眼睁睁的看着那利刃迎面而来,远处的沈知溺猛地闭上了眼,泪滴滴落下。
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刺啦啦听得人牙酸,沈知溺小心的睁眼,只见一把圆形双刃勾偏了弯刀,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黑衣染血,脸带鬼面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