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祝霄喜滋滋的进了公主府的大门,身后跟着个步伐僵硬眼神空洞的老人。
原本这种干瘪的尸体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来了公主府好几天,这还是他头一次开张。
吹着口哨正准备回房,隐约看见花厅处灯火通明,祝霄略一挑眉迈步过去,人还未至便听见了笑闹声和噼里啪啦的木块撞击声。
南棠挽着袖子坐在圆桌边,手里摆弄的是她连比划带吆喝,同府中工匠形容了小半天才得来的一副麻将。
童竺和一个瞧着眼生的少女围坐着,乌长悲搬了个椅子坐在南棠身后,腿上放着一盘葡萄。
其实原本该是四个人,只是这乌长悲今天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教了一下午,没学会赢牌先学会了喂牌。
足足十把,南棠打得顺风顺水,童竺差点掀了桌子。
他冷冷看着乌长悲,嘴里的嘲讽没重过样,乌长悲自知理亏由着他骂,说得狠了就只抿着唇说不想主人输。
童竺让这做派惊到了,他不清楚一向石头似的男人怎么突然开了窍。在第三次警告无果后,童竺猛地挺身而起几乎要化妖形。
“姐姐你别拦我,我今天修为不要了也得换这傻缺的命!”
他这一声泄出些妖力,凝檀忙捂住耳朵后退两步,她只是来凑个局子,没准备搭命进去。
南棠让童竺震得耳膜生疼,她毕竟是得了好处的那个,不好太理直气壮,只得一把按住他,把乌长悲赶去了身后坐。
场面万不得已变成了三缺一,乌长悲干巴巴的坐着,不时喂两粒葡萄过来。
他从没学过怎么伺候人,一双手不知该放哪里,只紧紧的抓着裤子。每次南棠偏头要葡萄时,他都选不好从哪个角度伸手。乌长悲的耳朵悄悄红了,他有些尴尬,但主人说了要他递,他就听。
“呦,五公主好逍遥的日子!”祝霄扬扬头打了声招呼,笑着走近几步。
南棠看见他眼睛一亮,这大抵是这么多天祝霄第一次在少女脸上看见真诚的笑意。
没等反应过来,人就被一把按到了座上,南棠拍拍他的腿:“可算回来了,来来来三缺一就等你了。”
祝霄双手放到麻将上,半晌才学着南棠的样子推了推,疑惑问道:“五公主今日……怎么这么好的雅兴?”
南棠理好手中的牌笑道:“明儿得早起,我就想着干脆都别睡了。”
“怎么又早起?”童竺有些纳闷:“二王子又要出殡了?”
……
南棠弹了他额头一下:“天亮,就是沈知渝殿审的日子了。”
童竺了然的点头,就听祝霄说:“那什么……我刚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小美人已经出门了,手里还提着老大一个包裹。”
【宿主……他是不是又偷你东西了……】粉泡泡的声音响起。
南棠挑眉看向众人:“他最近……拿什么了吗?”
祝霄略一思索:“前两天鬼识探到他去前院讨了好多次软纸,还去膳房要了次面粉。”
南棠眨眨眼,要纸还能理解,要面粉?总不能是殿前给晋王蒸锅馒头吧。
“姐姐,要不要去看看,他身边没人跟着,别没走几步就让人杀了。”童竺歪着头提议。
“不急。”南棠笑笑,她看向祝霄:“先打两把再说!”
沈知渝走出公主府时天还未亮,他穿着一件月白暗纹长袍,脊背挺得笔直。他知道,进宫这段路,只能他们自己来走。
隐约看见远处阴影里有些什么,沈知渝猛地拔出了腰侧的长剑,少女躲在他身后握着一把匕首,手心里尽是冷汗。
沈知渝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借着府门口的灯笼,他看见了几张狰狞的鬼面。
暗卫?
沈知渝先是一愣,随即紧退了两步。为首的那个冷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他记得!
那行刺的人里有个黑影,双手各执两件半圆兵器,双刃交叠鬼魅一般穿梭在人群里,他从不防守只肯进攻。沈知渝眼看着有长刀扎进他大腿,他竟拼着拉豁了皮肉也要摸到他身边。
沈知渝始终记得那双冰冷狠决的眼睛,那刃,差点就抹了他的脖子。
冥一静静看他一眼,没有动作。
“你……”沈知渝的长剑颤抖着搭在他脖子上。冥一向后躲了,他还跪在地上,气势上却未矮分毫。
“没有五公主发话,你不能杀我。”他声音听不出情绪,沈知渝愣了愣:“你是五公主的暗卫?”
“还不是。”冥一略一低头半晌轻道:“公子,王宫朝那边走,别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