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有孟灼在,这顿早膳吃得很平和,按照卢观昭以往的经验,她老娘老爹碰在一起不吵架也会互相针对几句,但今天非常和谐。
大约只有她心里不太和谐。
一想到吃完饭又要和她老娘交流,十有八九就是要训斥自己的,卢观昭就很想现在找借口跑路。
然而现实并没有机会给她跑路。
用完膳,和父亲告辞,卢观昭就被老母亲带到了前院。
国公府的书房卢观昭来得不少,但几乎都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
书房环境很好,但是内部安静而显得有些严肃,母女二人刚进入的时候,还略有些尴尬。
卢观昭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道:“不知母亲喊从嘉来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卢母的声音略带着严肃,似乎还有着几分不满。
卢观昭心道就现在这个她才说完一句就被顶一句的样子,她才讨厌和现在的母亲说话。
卢观昭表示自己没有,并十分熟练地道歉。
卢母的话就这样被噎在喉咙里,看到卢观昭这种死样的态度心里莫名就来了气。
但她也知道卢观昭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她一看到卢观昭这种万分不舒服想要赶紧离开的态度就很不爽。
卢母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单刀直入地说道:“六殿下如今也到了出入上书房的年龄,前些日子陛下表示要为六殿下挑选伴读,此事你可知晓?”
在晋朝,皇女出入上书府并非是读书学写字之类去上学,国子监才是她们上学的地方。
上书房是指皇女们进入朝堂前的最后培训,也是皇帝以及朝中大臣评估皇女是否有能力开始接触朝中事务的地方,因此对于皇女们来说十分重要,关系着皇帝以及大臣们对自己的评价。
一般挑选伴读,实际上也是在挑选未来的助力。
如今圣人正值壮年,三个女儿有两个已经进入朝堂领职了,唯有年纪小的六皇女还未曾进入上书房。
因为年龄差距摆在面前,因此关于太女之位的纷争也并没有过多地影响六皇女。
卢观昭自然也听说过这件事,六皇女也已经跟她打好招呼当伴读的事。
卢观昭道:“是,女儿知晓。”
卢母其实也知道卢观昭定然是伴读板上钉钉的人选,但她最为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既然知晓你会是伴读,为何这段时日却总是安于享乐,不懂得进取读书?”
卢母虽然总是告诫卢观昭不要参与皇权之争,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大女儿碌碌无为,当个袭爵的纨绔,英国公府的未来可是交到了大女儿手里的。
要知道当今圣人对世家、侯爵看得都十分紧,犯了什么错被削爵都是常有的事。
卢母知道卢观昭在外名声响亮,也足够优秀,但仍然时时喊她来训诫一番,以防她过于骄傲。
卢观昭只觉得头都开始大了,她紧抿着嘴,在卢母严厉地训斥中最终只得低头称是。
卢母看到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阵火,她想到卢观昭面对她父亲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又爱笑温和,对待旁人也都是和颜悦色,唯有面对她的时候低垂着眼,疏离又恭顺。
卢母不由得声音渐大了起来,就连书房外候侍的侍从们都听见,面面相觑,怜悯起世女殿下。
明明都有这么优秀的女儿了,为何主君总是这样苛责呢?
侍从的腹诽卢观昭听不到,她在卢母越发冷肃的声音中内心也不由得升腾起一团火气。
卢观昭发现她和母亲总是这样,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总是会被各种训斥,有的时候卢观昭都想质问母亲,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吗?
卢观昭忍了半天决定不忍了,她道:“既然母亲如此厌恶于我,认为我担不起英国公府的重任,那倒不如让母亲心尖尖上的二妹妹当这个世女罢!”
“放肆!”卢母被卢观昭的话气得差点仰倒,“这是你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卢观昭冷笑一声,她也想到了过去很多事,比如卢母总是对她疾言厉色,对卢明雁温和慈爱,对她事事严苛,对卢明雁事事顺从。
初一十五才去正院,平日大多待在兰芳阁,和她亲亲苏侧侍一起,仿佛他们才是一家子。
和上辈子对比太过于极端明显,卢观昭只觉得内心酸涩,一波波委屈与愤慨涌上全身,但是一股气劲让她不愿意表现出来。
她只是保持着恭敬的模样,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平静道:“从嘉自认为虽非超世之才,但也不是那些庸懦无能之辈,不知为何母亲总是不满从嘉,思来想去,大约也只有母亲厌恶于我才如此。”
“既然如此,母亲做下决定对谁都好。”她只觉得再待不下去,行礼道:“若母亲没有什么事了,从嘉便告退了。”
真是无语,大早上喊她来书房就是为了骂她一顿,搞不懂到底什么脑回路。
卢母听到卢观昭说完话便铁青着脸,然而却只眼睁睁地看着卢观昭离开,随后面上划过一丝懊悔。
贴身侍从云缨从门外进来,见到卢母的模样便又知道这母女俩又吵架了。
“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