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钟隐月正背对着自己跟沈怅雪抱成一团,正哭得撕心裂肺,他便明白了。
荀不忘无奈一笑,卸下防备,在剑上站直了身。
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楼外,远远地等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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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将近一刻钟,钟隐月眼泪哭干,平复好了一些心绪。
沈怅雪抱着他温声哄了许久,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又褪去他身上衣物,扯下来自己外衣的一只袖子,为他简单止血包扎了番。
待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沈怅雪不经意地瞧了眼后头的荀不忘,给了他一个眼神。
荀不忘这才走了进来。
沈怅雪最后给他的绷带
打了个结。
听到脚步声,钟隐月拉起身上里衣,回头望去。他的视线里还是看不清楚,但他猜得到是荀不忘。
他慌忙抬手抹了抹脸上泪痕,朝他点点头:“荀宗主。”
“玉鸾长老。”荀不忘收起剑,向他作了一揖,道,“我见沈弟子神色如常,也没有感受到丝毫妖气,便没有如约出手。”
钟隐月哈哈干笑:“荀宗主火眼金睛。”
“不论如何,既然回来了,便是好事。”荀不忘说,“青隐灵主本应随我一同前来,但宗主有命,灵主去了别处协战。正如先前商讨的,其余人都已奇袭入阁了。情况紧急,既然沈弟子已经魂归正位,我便开门见山了。那妖后去哪儿了?”
“我刺穿了她魂体的额间,共魂大法已破,她体内的魂魄已经四散。”沈怅雪如实回答,“只是我不知魂法破后,妖后会如何。可能那些魂魄也四散到了这阁楼四处,依然会与我们为敌。”
“原来如此。”荀不忘点了点头,“既然不在一处,便可分开击破。没了魂法,这些妖魂是也没了共同的修为与道法,对吗?”
沈怅雪答:“确实如此。”
“那他们实力大减,好对付得多。”荀不忘说,“虽说沈弟子方才历了九死一生回来,我说这话颇为冒犯,但此刻阁内血战,若是可行,还请二位继续参战。玉鸾长老,您伤势如何?”
钟隐月还没回答,沈怅雪立刻说:“师尊方才周旋于三位邪道尊主之间,险些被杀,身负重伤。我去参战就是,请让师尊在后方歇息。”
“果然如此。”
荀不忘叹了口气,走过来蹲下。
“我们宗主果真是神机妙算。”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个紫虚瓶。他施以灵气,开了这紫虚瓶,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灵木箱子。
他打开箱子。
箱子开的一瞬,里头的灵光差点把本就因伤势而视线欠佳的钟隐月的眼睛给闪瞎了。
钟隐月猛地闭上眼。等到灵光散尽,他睁开眼。
他的视线里还是不太清晰,看不太清箱子里是什么。
他道:“抱歉,方才白忏伤到了我。荀宗主也知道,他那鬼气伤人时,会扰乱五感,我如今视物不清……这箱子里是何物?”
“啊,失礼了,是我们宗主嘱咐我给您带的灵药。”
“都是宗主宫内珍藏的顶好的东西。用了这些,大约只需片刻就能痊愈。”荀不忘说,“宗主说,您若无事,必然会元气大伤,叫我拿着这些来。若是您没能将弟子带回来,还留在这顶楼里的话,我一人便能对付您与妖后,不必带着青隐灵主……她才没跟着一同过来。”
顾不渡话不能说绝,干脆话两面都给说了个遍。
钟隐月抽抽嘴角,强笑了笑。
“虽说您眼下身负重伤,可您如今是仙修之中的顶梁柱。此战若是没有您在,怕是会陷入苦战。”荀不忘说,“虽说有些像逼迫,但我与顾宗主都想请求您,
务必用这灵药,再次入局。”
“天决门中的人都负了您,我们都知道。”荀不忘说,“我与宗主也都知道,长老重情重义,不在乎仙道,不在乎天道,亦不在乎众生。”
“我说这话,也并非想要以苍生或仙道的名号逼迫长老。”
“此次请求,是忘生宗请您出手。战后,无论您想要什么,想去往何处,忘生宗都将竭力相助。”
“我与宗主也会将事情如实告知杀仙阁。天决门中,定会遭到一通血洗,请您放心。”
“因此,我们是想说,长老此次并非是为着众生,也并非为着仙道,天道,修界,更不是为着天决门。”
“请您为了忘生宗出手。”荀不忘说,“忘生宗的道,是庇护天下苍生。”
“请您协助我宗门之道。”
荀不忘说罢,稍稍退后了两步。
他跪了下来,向着钟隐月伏下身,磕了一个头。
沈怅雪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
荀不忘不理他,铁了心地跪在那儿不起来。
钟隐月叹了口气。
他点了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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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隐月答应了。
荀不忘高高兴兴,把灵药箱留在那地方给了他,又嘱咐了他好些事情。
嘱咐时,整个明心阁连连地动山摇好几l次。
脚下第一次震动时,钟隐月颇为震惊。荀不忘把他安抚住,告诉他,多半是下面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