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缠满水光。
“鬼哭辛”持剑回身,向天一刺。
他刺向一片虚无,可那片空中却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忽然,黑红的妖魂赫然出现在空中。那竟是一道魂魄,可魂魄身上长着数十张脸,一张张脸都扭曲得张大嘴巴面目狰狞,有的长着鳞片有的生着毛发,更有的是一张兽脸。
“鬼哭辛”手中的剑尖直刺进魂魄额间。
于是这魂魄上的一张张脸惨叫着,而后轰然炸成一片黑气,烟消云散。
惨叫声也如同突然被掐断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陡生的变故让所有人怔住了。
黑气散时,爆出一阵狂风,将所有人额前的头发狂吹起来,吹得大伙脑门拔凉。
躺在地上的钟隐月都有些躺不下去了。他捂着腹部的伤口,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撑着地面,把自己撑起来了些。他努力眨眨眼,又从模糊的视线里挣扎出几l分清明来。
他眯起眼,试图看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模糊的视线里,他只看见一身玄衣的身影剑指苍天。
黑气四散,那身影收起了手。
听悲剑剑气嗡鸣。
可那不再是之前被鬼哭辛拿在手里时的不安震鸣,而是阵阵如寒冬山间风雪一般的凛然肃穆。
更为安宁庄重。
钟隐月呆呆望着,他难以置信。
熟悉感扑面而来,连心中都涌上一股温热。钟隐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他荒诞地发现自己竟然害怕起来。他怕话一出口,回过头来的仍不是那人,而依然是那张嘲讽他愚蠢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
最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鬼王白忏。
空中仍有残留的黑气飘荡,他怔怔望着,脸色难看,“到底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突然,整个阁楼猛地一震。
阁外突然亮起巨大的灵光。而后,魔尊与鬼王脚下各自亮起一道法阵。
阵起金光,立刻将他们两人包裹住。随后,那两人便随着法阵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隐月茫然望着。
周遭骤然安静下来,钟隐月一脸恍惚。
——方才还被三个歪门邪道的尊主围着绞杀,须臾的空,忽然便无事了。
站在他身前的身影放眼望了圈四周,见确实没了危险,才慌慌张张回过身来,砰地跪到钟隐月身前。
钟隐月看不清他,吓得瑟缩一下。
那人也哆嗦了下,意识到他在害怕,又赶忙伸出手,边抹掉他脸上的血,边颤着轻声说:“是我,是我……阿月,别怕,是我……”
是沈怅雪的声音。
钟隐月眨眨眼,模糊之间,依稀看见他那一双眼睛变回了棕眸。
“他死了,”沈怅雪怯怯地说,“别怕,他走了,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钟隐
月心中立马涌起压不下去的酸涩。
他禁不住抽噎了两下,突然气儿都喘不上来了,嘴巴一张,哇地嚎啕起来。
沈怅雪吓了一跳。
钟隐月抓住他的胳膊,哭得直咳嗽,哭声声嘶力竭。
他从没在沈怅雪跟前这么委屈过,沈怅雪手足无措,慌忙放下剑,两手并用地抹着他脸上血泪,语无伦次地哄着:“不哭,不哭了……不哭了,我回来了呀,不哭了……”
“你混账!!”
钟隐月哭噎着,在他身上重重地砸了一拳头,砸得沈怅雪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了下。
“你,你天天说,不让我丢下你,一……一转头,你就把我扔了!你混蛋!我……我……你知不知道……”
钟隐月哭得越来越凶了。他想说的话太多,可话都堵在嘴边,自己又越想越委屈,气儿就总也喘不过来,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只呜呜哇哇个不停。
他跟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似的。
“我错了,我错了,”沈怅雪拉着他,心疼地用袖子帮他擦血,细声细语地哄着,“我错了,我不该留你一个人……我,我还逼得你一个人来这儿,我错了……”
一说他一个人来这儿,钟隐月哭得更凶了。
他跟沈怅雪哭喊:“疼……”
方才跟三个最大的反派周旋,哪怕是被算计了,浑身是伤,狼狈得遭人嘲讽,钟隐月也没掉一颗眼泪。可这会儿,他却张着嘴哭得满脸都是泪,哭得不停咳嗽,声音都嘶哑了。
沈怅雪快心疼死了,他把钟隐月抱到怀里。
钟隐月在他耳边嚎啕着哭喊。
他很害怕。
沈怅雪想,他也定然很委屈。
被妖后夺了身体,所有人都应当只想杀了他。
钟隐月却能一个人先来这儿寻他。
那他必然是要力排众议……他要有什么样的决心,要如何乞求那些仙修,才能一步步走到这儿来,沈怅雪自然想得到。
钟隐月几l乎要活活哭厥过去。
忽然,身前有气息传来。沈怅雪抬头望去,正巧瞧见荀不忘御剑飞来,刚飞到顶楼旁边。
那面的墙碎了,两人便正好四目相对地打了个照面。
荀不忘本面露警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