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嫣第一次觉得几秒钟的时间那么漫长。
起初她还能憋着气,可随着肺部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大脑昏昏胀胀,甚至没办法做出思考。
不行了,要憋死了。
她确确实实体验到了死亡,那种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窒息感,脸上堆叠的桑皮纸紧紧巴巴地贴着她的脸,几乎要将她整个脸皮掀开。
就在她即将坠入无尽黑暗的时候,行刑官朗声道:“揭开吧。”
脸上的数层桑皮纸瞬间被撕了下来。
氧气汹涌袭来。
祁嫣大口喘着气,视线模糊,一时分不清是因为脸上的酒水还是因为大脑过度缺氧。
她缓了好一会,吃力抬起头,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坐在高台上的君王。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件红袍黑氅。
“想到了吗,玉玺在哪?”高台上,北堂殊手里捏着一颗光滑的白珠子把玩着。
她喘了许久才平复,一开口嗓音沙哑:“想到了。”
北堂殊身体稍微前倾。
她继续吃力地说:“在你家呢。”
这番言论无疑是对君威的挑衅和戏耍。
北堂殊点了点头,俊美的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摆了一下手,紧接着士兵再次把桑皮纸贴在她的脸上。
“多加几层。”北堂殊捏着白珠,目光冷然。
第二次的受刑时间比第一次还要多出许多。
多到她蹬腿的力气逐渐减弱,最后慢慢没了动作,脑袋也向一旁歪去。
行刑官立刻喊:“揭下来!”他可没忘记陛下吩咐过的话,不能让她死了,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这么好治疗的刑罚。
那泛黄的桑皮纸被一把揭下,露出苍白的小脸,她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睛死死闭着,没了动静。
北堂殊睨了一眼行刑官。
后者立刻冷汗直冒,大步跑下台阶去查看情况,他紧张地试探她的鼻息和颈部脉象,发现还有气。
他吓得腿都软了,禀告着:“陛下,只是昏过去了。”
“那就等她醒,醒了继续。”北堂殊把白珠子抛给行刑官,“如果最后撑不住了就给她吃这个。”
“是。”行刑官双手接过珠子。
这其实是一颗巧妙的药壳,是用来存储珍稀药丸的,当需要服用的时候,就要捏碎外面的壳,吃里面的丹。
行刑官对此物早有耳闻,听说宫里一共五颗而已,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续命神药,前几年征战和遇刺陛下用掉三颗,眼下只剩两颗了。
居然拿出来一颗给她用?
她也没受什么大刑啊。
行刑官心底疑惑,却还是妥善收好这颗保命丹药,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
……
祁嫣从未经历过这么频繁的窒息。
空气一会儿进,一会儿出,她的肺部热得快要炸了。
D77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祁嫣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可就在她有些撑不住的时候,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她稀里糊涂地吞咽下去,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当她睁眼,眼前不是潮湿阴冷的水牢,而是柔软的床,她好似躺在棉花里,十分舒适。
屋里燃着安神香。
她看了看,先前穿得破烂衣裳已被更换,她身上盖着锦被,床上挂起的帷幔在昏黄的烛光下透着细碎的光。
她没有第一时间坐起来,而是又等了一会儿。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闭上眼继续假眠。
“怎么还不醒?”北堂殊的声音听着有几分不耐烦。
“回陛下。”中年御医努力斟酌着用词:“先前此女身上有刀伤,又受了寒,加上冬日施刑,已是命垂一线,多亏了奉仙丹才捡回一条命,眼下昏迷不醒是正常的。”
“让御药房时刻备着药,醒了就喂她喝。”
“是,微臣告退。”
中年御医弯着腰恭敬离开,走出寝殿时额头冷汗津津。
北堂殊走到床边,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女子,一时间竟觉得拿她没办法。
她不怕死,甚至巴不得他杀了她,可又记挂着隗国的百姓,舍不得死。
她宁愿受罪,也不肯说出隗国的传国玉玺在哪。
嘴真硬。
换做以往,他早就将人乱杖打死,可他对隗国的玉玺实在太好奇了,越得不到的,他就越想要。
就在他思索之际,床上的女子柳眉皱了皱,睫毛微微颤着,好似要醒过来了。
就在他以为她要睁开眼的时候,她又沉沉睡过去,甚至连眼皮都没动。
北堂殊:“……”
他所准备的冷嘲热讽的话硬生生憋在嘴边说不出去。
北堂殊甩了下袖子,去寝殿的桌案上看奏折。
床上睡着的美人嘴角微微上扬。
她心安理得地睡过去,此时不补觉更待何时?
这一觉,祁嫣睡得天昏地暗,不是她有意把北堂殊晾在外面,而是这睡眠环境实在是太好了。
当她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正蒙蒙亮,好像还是凌晨。
她有些饿了,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