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殊没搭腔,径直走到方桌前倒茶。茶水从壶嘴流出,水声“哗哗”,纤长素白的手指捏着茶杯,缓缓送至唇边。
老夫人看到这个动作,气得哆嗦。
她还以为这女人是给她倒茶,没想到却喂进了自己嘴巴。
“张嬷嬷!”
张嬷嬷几步上前,一巴掌打落月殊手里的茶杯。
碎瓷茶水溅了满地。
月殊眼眸沉了沉,反手捏住张嬷嬷的手,“敢摔主家的东西,你这老东西差事怕是办到头了。”
“混账!放开她!”老夫人骇得站起来。
张嬷嬷脸色发白,痛的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背上也湿了大片。
“放了我的丫鬟,我自然放了你的人。”说着,月殊再次使力,张嬷嬷“哎哟”“哎哟”叫着,向老夫人不断求救。
张嬷嬷从小跟在老夫人身边,何时受过这种罪,如今到了这把年纪,侯府里办差的小子、丫头们个个尊她敬她。
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住月殊的手劲,骨头都几乎碎掉。
老夫人黑沉着脸,无可奈何吩咐放开两个小丫鬟。
申氏急匆匆赶来,张嬷嬷跌在地上,不断揉着手腕。
“老夫人,”她才开腔,老夫人抡起拐棍一下又一下打在申氏身上。
“你买来的人,赶紧给我赶出去!张嬷嬷这么大年纪,她也敢动手,是不是连我也要弄死?”
“老夫人,这,这怎么会呢?”申氏忍着疼,抓着老夫人的手拉她回到太师椅坐下,“您说得太严重了。”
申氏抚着老夫人的背,轻声细语道,“老夫人,月儿最是柔弱,若您觉得她不懂规矩,我再好好教导就是。”
“她柔弱?!”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再怎么样,燊儿喜欢她,我这做母亲的也不好……”申氏左右为难。
“你不好动手,那只有我来做这个恶人了。”老夫人瞪了申氏一眼,“你跪下!”
申氏当即跪了。
老夫人面色收了些,教训道,“国公府宴席的事,谁许你做主让她去的?”
“老夫人,国公府下的帖子点名了要——”
老夫人压根不想听,打断道,“侯府究竟还要不要脸面,如今烨儿、焰儿都在议亲,你让她在外头抛头露面,她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她能代表咱们侯府?”
申氏垂下头,“昨日周妈妈同去,一直在旁提点着规矩,并无差错。”
“什么叫并无差错,你出去听听,如今流言都满天飞了。说咱们侯府如今是贱民当家,你说说看,谁家要头要脸的会把姑娘嫁进咱们家?”
申氏再无法反驳,跪在地上背也弯了下去。
“可燊儿那里……”真要将人赶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和燊,发起疯来又要惹出笑话。
和燊的性子老夫人何尝不知,她恼怒瞅着申氏发顶,“还不是你不会教导。”
申氏恭谨跪着。
“罢了,就留她在燊儿身边做个通房。”老夫人盯着月殊所站的方向,这话出口,月殊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无人反驳,老夫人语气抬了几分,“以后谁若是再胡乱称呼,别怪我不留情面责罚。”
老夫人让申氏起身,她刚站好,张嬷嬷已经令人提了春卷和桃酥进来,又在厅堂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记清楚了?三少爷还未娶亲,侯府,可没有什么三少夫人。”
两人低头应“是”。
老夫人琢磨不透月殊的心思,看了一眼她搁在腹前的手,笑了笑说,“齐月殊,不论你以什么身份留在侯府,既是燊儿的女人,就得守侯府的规矩。”
月殊道,“什么规矩?”
“中元将近,你就帮着一道抄写经书,到时供奉到祠堂。”老夫人又特意提了一句,“必须亲自抄写。”
“老夫人放心,我会看着她的。”申氏扶着老夫人的手站起来,眼神疯狂示意月殊服个软。
在申氏期待的眼神里,月殊终于开口,“老夫人慢走。”
申氏脚步一个趔趄,老夫人果然板起了脸,“通房就该有通房的样子,抛头露面的事再不能有。”
申氏连连应“是”。
月殊倒没放在心上,等到了中元节,她早就出发闽南了。
老夫人出声斥责,“还傻站着干什么?同我去搬经书。”
她故意不许春卷和桃酥跟随,垒了厚厚几大本经书丢到月殊怀里头。
月殊抱着书从老夫人住处出来,在花园的游廊迎面遇上了赏花的夏姨娘。
自和狰去后,月殊早忘了她的存在。这会她堵在铺满了海棠花纹的花道上,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从老夫人屋里来的?”夏姨娘直勾勾盯着月殊怀里的经书。
她以前自请去老夫人跟前伺候,被拒了,后来说要帮着抄书。
老夫人一句“你将心思放在侯爷身上,把侯爷伺候好了比什么都强”,就将夏姨娘给堵了回来。
这花道直通老夫人住处,月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上元节在即,得提前备些抄写好的经书供奉到祠堂。姨娘若是得空,不如也动动手。”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