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2 / 3)

哥年纪都还小,本不该懂长辈们的旧事,剑兰说得没错,他定然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不妨事,闲言碎语罢了,我并不介意。”

至于陈何生是从哪听来的闲话,其实很容易猜。

抚善堂在莲沼镇素有声望,彩珠夫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性子,像这种得罪人的话不会有人当街议论,最多关上门悄悄说几句。陈何生自然是在家里学去的。剑兰给他的那一耳光,不仅仅是教训他口不择言,更是警醒陈氏夫妇管好嘴。

苏锦书仍觉得难过。

彩珠夫人缓声道:“女子的一生不应活在别人的嘴里,你要想开一些,不要为了几句话自扰,若实在过分,敲了他们的牙齿便是,能难为别人,就别难为自己。”说着,她话锋一转:“其实那些话倒也并非空穴来风,我呢,确实是从京城而来,曾嫁过人,如今偏居莲沼镇,也是因遭夫家驱逐。”

苏锦书第一次听彩珠夫人亲口提及身世来处。

彩珠夫人嫁过人这事不是秘密,莲沼镇的人都知道,苏锦书一直以为她是死了丈夫,孀居在此,没想到是另有内情,惊讶之余,更觉心酸。

彩珠夫人道:“京城,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保全一条命,安然脱身,已是万幸。”

苏锦书自小长在山野间,没去过莲沼镇以外的地方,陡然听彩珠夫人说起千里之外的京城,那个最富贵繁华的地方,既新奇又疑惑,咬了一下唇,道:“京城……那么可怕啊?”

彩珠夫人道:“于达官贵人而言,是烈火烹油,于寻常百姓而言,是人间炼狱。说到这,她叹了口气:“罢了,不说我了,今日我接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苏锦书道:“啊?什么事?”

彩珠夫人沉默着,低头抿了一口茶。

苏锦书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却见茶果点心不要钱一样的端了上来。苏锦书最喜香甜软糯,是非常地道的江南口味,她被几样新样式的糕点吸引了注意力,戳了一下雪白软绵的团糕,奶香味浓郁,苏锦书的馋虫被勾了上来,逐渐心不在焉。

彩珠夫人这才盖上茶盏,继续道:“听说这几天你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男子,是谁,陆锡?”

苏锦书已经用勺子把团糕一分为二,清淡的荷花香流了出来,她先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紧接着,陆锡这个名字传进脑袋里,引起了她的警惕,她动作一僵,又发出疑问——“嗯?”

彩珠夫人严肃地盯着她。

苏锦书以为彩珠夫人是听了那些闲话,下意识地就想否认:“那都是我表哥在外面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当真。”

彩珠夫人道:“我从不信那些没根没据的闲话,山上的荷田和果园都是我的,你领着人在我的地盘上撒欢,还指望瞒住我吗?”

苏锦书这才明白,是昨日他们在山上玩被抚善堂的人见到了。

彩珠夫人追问:“听说那人气度不凡衣着华贵,是陆锡吧?”

苏锦书眼见瞒不下去了,不得不承认:“是他。”

彩珠夫人道:“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苏锦书实话道:“他没走,他躲进苏宅里了。”

彩珠夫人蹙眉:“你家那座凶宅……夜里闹鬼没把他吓坏了?”

苏锦书道:“他胆子大得很,也不相信世上有鬼神。”

彩珠夫人半天没再说话,怔怔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苏锦书唤了一声:“夫人?”

彩珠夫人从杂乱的思绪中抽身,目光重新凝聚在苏锦书的脸上,再开口时,话音透着些疲惫,道:“小锦儿,离开他,别和他一起厮混。”

苏锦书想问为什么。

彩珠夫人却不想多聊了,她捏着眉心,轻声道:“我有点累,先去歇会儿。你舅舅舅母外出未归,你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在抚善堂小住几日吧,叫剑兰给你安排房间。”

苏锦书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彩珠夫人很陌生。

彩珠夫人那双眼睛里含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复杂又悲凉。

也许与她那些过往的经历有关。

苏锦书在抚善堂住了下来。

彩珠夫人说是留她小住,其实根本是为了关住她,不让她再去找陆锡玩。

苏锦书可以在山上尽情撒野,但只要她一往山下走,剑兰便会适时出现,拦住她的去路,把她半拖半拽地哄回去。苏锦书试了几次出逃,都以失败告终,不得不妥协,安分的呆在山上打发时间。

她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

舅舅舅母也没上山找她,想必仍未回来。

苏锦书无聊窝在房间里打璎珞,腻了就去山上闲逛,捉蚂蚱,追兔子,采莲蓬……山间景色美不胜收,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乐子。苏锦书正当天真浪漫的年纪,性子又通透豁达,万事不往心里去,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很快就会忘掉的。

不得不说,彩珠夫人太了解苏锦书了。

苏锦书渐渐的,真的不在意那个人了。

这一日清晨,她正赖床不起,几个孩子闹哄哄的从她窗下经过,苏锦书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云峥哥哥。

她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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