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菲说完话后,再也不吭一声。
姜晞跟着二狗子在坟地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假扮身份的祖坟,简陋的坟堆插着写了名字的石块,已经在风吹日晒下锈蚀了。
这还是因为张恒的父亲做了官,已经修过一次的,在坟场里属于最好的那一类,差一些的,甚至连写了名字的木牌也没有,往地下一埋,谁也不知道谁,后嗣就糊弄着胡乱祭拜。
姜晞做戏做全套,亲自把坟堆上的杂草清理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如菲,装作低声交谈了几句的模样,对二狗子道:“我们公子说回头找人迁坟,在人到这里前先暂住几日……这里有什么空屋子?”
二狗子试探着推销:“老爷们,我的房间就在不远处,您二位要是不嫌弃——”
他话音未落,一个爽朗的男声便突然插话:“两位老爷怎么会住那么简陋的屋子?张家村好房子没有几间,若老爷不嫌弃,我们家还有几间空屋。”
姜晞早已发现此人,但他既然要装作武功粗浅,只有两把子力气的普通人,便不会在细节上露馅儿,听见声音才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朝这里走来。
他五官端正,脚步沉稳,对姜晞灿烂一笑,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光凭面相就比二狗子高了不止一个台阶,令人心生好感。
二狗子低下头,嘴里嘟哝着骂了一声“什么好事都是你们家的”,却不敢跟年轻人直接对着干,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两步。
姜晞也抱拳回礼:“这位阁下是……?”
“叫我张如恒就好,张家村的村长是我父亲。”年轻人咧嘴一笑,“方才听见了阁下的话,贸然开口,希望公子和这位仁兄不要见怪。”
他与张如菲一样,谈吐文雅有礼,取名方式也差不多,看来是张如菲的兄长之一了……
他行走的步伐……有着粗浅的内力,想必也练过武……
姜晞心里想着,嘴上客气:“怎么会……阁下能帮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他取出一吊钱,正欲递给张如恒,却被后者直接推辞:“不必!这位公子的父亲是我们村子出来的人,这位公子也就是我们的兄弟,我怎么能要钱呢?只要公子能满足心愿,我们便没有遗憾了!”
姜晞故意与他来回推托几下,见张如恒居然是真不要钱,脸上也没有任何贪财的表情,目光瞟到一吊钱时,眼神中居然还有一种隐约的不屑。
一吊钱可不是小数目,也许对武林人士这样动辄丢银子的人不多,但在寻常百姓家,足以够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
张家村不是一个富裕的村子,从二狗子的表现便能看出,一吊钱十分珍稀,但张如恒却是这样一番表情,仿佛身上的钱已足够多,看不上一吊钱了。
哪怕他是村长的儿子,这样的表现也足够可疑。
不要钱,那他要什么?
“既如此……便请阁下带路吧。”姜晞收回钱,刻意勾起嘴角,朝张如恒一笑,苍白的面容之上,笑意似一抹剑痕,突兀而冷酷。
张如恒本能地心中一跳,却又强自按捺情绪,回以微笑,只是这一次,笑容不复先前的爽朗,显得有些勉强。
“两位,请跟我来!”
二狗子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走了,对自己失去了一份好差事而长吁短叹。
张如恒带着姜晞两人回到了村子中修建得最为精致的瓦片屋子里,屋子里摆设簇新,居然比从外面看更精致些。
姜晞扫视一圈:“倒是勉强够公子下榻了……没想到这村子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张如恒嘴角一撇,对这话不以为然,却也仍然顺着姜晞道:“两位好好的休息吧,晚上的饭菜到了时候便送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说。”
姜晞:“多谢阁下,不跟主人问好实在失礼……不知道阁下的父母方便见面吗?”
张如恒一笑:“我母亲早逝,父亲这两天正在忙碌,不便见客。大哥嘛,外出干活儿去了,这会儿只有我一个,我也做得了主,请两位放心。”
“原是如此,那便多谢了……”
姜晞与张如恒虚与委蛇一番,等对方出去了,才将门关住,仔细检查了屋子,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才朝张如菲点头,表示她已可以放松一些。
张如菲取下头上斗笠帷幕,坐在桌边,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已是猩红,血丝一根根绽出,几乎目眦欲裂,脸上却好似寒冰一般,没有半点表情。
姜晞直截了当地问:“我们合作的条件……你要不要改一改?”
张如菲沉默良久,缓缓道:“让我想一想。”
姜晞:“若你想改了,随时都可以说……既然我们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失约。”
张如菲深吸一口气:“姜晞,你有没有觉得,在这村子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恶心?”
姜晞没有这样的共情能力,只平淡道:“我倒是觉得很奇怪。”
张如菲稍微抬头看他,目中露出一点疑惑之色。
姜晞没有直接与她说哪里奇怪,而是问道:“张如恒……是你哥哥?”
“是,他是我二哥,我母亲早逝,父亲和哥哥们不喜欢我,我身体不太好,平常大多时候都只一个人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