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他的皮肉、酥麻的洋溢顺着骨血,蔓延到心肺,成了钻心的疼。
南鹊醒来时,额头挂着沁出的冷汗。
今夜是……十五么?
他竟忘了时日。
坐起来,南鹊勉力走到门前,向看守他的人询问。
守门的弟子见多了受罚的,这一层关的都是内门之人,往往身娇肉贵不堪忍耐,本不欲与他搭话,可在看清他的面容后,转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
“你的芥子袋被刑罚堂收走了,里面的东西要留作证物,一一查验。”
犯了错的弟子被收走贴身之物是常规条例,南鹊不怕他们查,只是有两样是不能轻易交出去的。
一样是黎七夜的无尘之心。
还有一样是黎七夜托付给他的藤精毕来。
无尘之心现下在他身上,而藤精幻化出来的藤蔓就缠在他脚上,大抵是还在为黎七夜的离去伤心,一直也不曾出来。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查完?”
南鹊有些费劲地张口,“按照仙阁的规定,外门弟子……试炼任务所得,皆归个人所有,七夜花……能不能先给我?”
“你的嫌疑还未洗清,东西自然也不能归还给你。”
那弟子难得说了这么多,借着月光看到南鹊惨白的脸,骤然惊讶,“你……你是生病了吗?”
不是病。
是毒。
……
羽阙仙阁巍巍殿宇,高耸入云。
灯影幢幢,香案盏盏。
暖炉烧尽了炭,煮好的茶渐渐凉了,门外侍奉的人眼力极好,不等传唤绝不进门添水。
各自尽忠职守地候在廊上,透过半掩的窗,目光能及灯光映照的一抹淡漠侧影。
“听闻此次北泽变故,便是枫袖山庄的前主人和无妄三千的旧主牵扯出来的,仙首此去就是为了此事。”
“魔源一事何其险要,就连魔域诡主也出动了,想要吸取力量再添助力。”
“可惜终是被仙首识破,功亏一篑。”
屋内的谈话不算特别紧要之事,他们这些侍奉在外的也算清闲,还能相互小谈几句。
至于神情语气,无不自得。
他们仙道又再压魔域一头,身为羽阙仙阁之人,倍感荣光。
“仙首从北泽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去镇压魔源了,此番来看望掌门,不知所为何事?”
屋内隔绝一切搅扰,只有偶尔手指与之摩擦的翻页声,以及掌门涂孤洵沉稳的陈述。
“南鹊,出生于混沌界南国,乃前任国君南煌膝下第十三子,其母是南煌独宠的贵妃,因此颇受国君宠爱,九岁时,为躲避南国皇室斗争,其母忍痛将其托付给一世外道人教养,此后便一直在殊云山长大。”
空中徐徐展开的竹简,便是南鹊的详细资料。
作为羽阙仙阁掌门,在涂孤洵看来,当年他的师弟不过是下界除了趟魔,杳无音讯了一段时日,而后便带回了一个凡人,声称是他刚结契的道侣。
涂孤洵见他安然归来自然安心,闻此言论又受惊不已,但也没忘了将那个凡人的身世背景、家族来历查得无一遗漏。
不然他断然不会同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凡人进入羽阙仙阁。
哪怕,据苏兀卿所言,那少年于他有些许救命之恩。
但也从这一天起,苏兀卿有一凡人道侣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整个仙界传得五花八门,偶尔传到涂孤洵耳中,也听得皱眉。
不过后来,仙阁事务繁忙,加上那少年也的确省心,几年来安分守己,这件事在他眼前便淡了,渐渐抛之脑后。
若不是此次听苏兀卿说起,遇到一个古怪的少年,涂孤洵也想不起还有这样一个人来。
但这不是当下的重点。
涂孤洵看向那握书之人,眉目微垂,敛起周身清寂,细细翻起,有时一目十行,有时又略作停顿。
而他看的,自然是《玉清仙首除魔录》第六册无疑。
“师弟。”
见他又是一顿,涂孤洵便知他从不曾关注过仙界话本之类的杂书,更不知与他有关的书册更是有如云云。
要说这种经历也算奇特,旁人读顶多觉得冒犯,自己读就总有几分怪异,加上写书之人的身份,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涂孤洵便提了一句:“如今仙阁山脚下的杂市,此物极受欢迎。”
多年师兄弟,一点就透。
“那焱火,便是借着书铺卖书之名,与其结交,这样的书已然出了前五册。”
苏兀卿自然看得见,书封页上明晃晃地写着“六”。
“连我看到内容时都觉得骇然,他就差把你的致命弱点一并写上去。”
涂孤洵说到这里脸色随之一沉,“无论是借着此书传递隐秘消息,又或者是有人能循着书中内容研究你的道法境界,找寻伤你之机,皆不是不可能之事。”
作为仙道的魁首,苏兀卿早就成了魔域众魔恨不得早日啖其肉饮其血的死敌。
甚至,就连仙门之中,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师兄。”苏兀卿淡淡打断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如何,他毕竟是你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