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谷丰易倒没再发难,开始常规审问。
问题繁多,从他何时与焱火相识,怎么相识的,又是如何发展关系,再到平日相处的细节,有无发觉对方行为有异,北泽试炼中一起做过什么。
南鹊都一一答了。
“山下杂市卖纸笔书画的铺主,哼,一听便是在羽阙仙阁附近蛰伏许久,倒是按捺得住性子。”
“焱火此人在魔域便是出了名的喜好无常,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几位长老的话题又转到焱火身上,南鹊捏着的手心稍微松了些力道。
魔域诡主多一分性情不定,他就少几分嫌疑。
只要给他辩驳的机会便可,羽阙仙阁首席仙门的声名在外,还不至于胡乱给人定罪。
比如南鹊身上并无魔气,这也使得羽阙仙阁的人不会第一时间就将他扣帽子或者任意处决。
何况南鹊的回答,都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谷丰易再次发言,“当日所有弟子都瞧见了,那焱火与他行为亲昵,临走之前还公然与他牵手,向来仙门弟子与邪魔势不两立,何至于此?”
在他看来,焱火身份暴露后,一掌打死南鹊也就罢了,不打死终究有猫腻。
“焱火之举,实在是耐人寻味。”一直未发声的另一位长老忽地看向南鹊。
“听闻焱火在魔域,好美人男色……”
此话一出,涂孤洵便出声打断,“不可妄加揣测。”
那名长老不免惊疑,这番揣测不是合情合理?
不过掌门制止,他也就不再耽于这个话题,便指出最重要也最亟需解释的一点。
“据多位试炼弟子所言,你手中拥有仙界极其流行的话本。”
说罢一抬手,一本书册凭空出现在他掌中,上面几个大字映入众人视线。
——《玉清仙首除魔录》第六册。
赫然是南鹊之前为进七夜花结界与萧起鹤交换出去的那本。
“我们几番查阅,发现此书并未发行,至于撰写此书背后之人……你能告知我们,你是如何撰写出这本册子的,又是如何知晓苏兀卿仙首的诸多事迹?”
温声阵阵,却一针见血。
这位长老甚至没有猜测,没有推断,便断定了底下少年是撰写之人。
长老们并未见过南鹊,他的真实身份,在场唯独掌门涂孤洵一人知晓。
不过涂孤洵少于发话,此刻微蹙着眉,也想听听少年做何解释。
大殿之中静若闻针,然而那少年下意识微张了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怔住了似的。
……
从北泽回来,不是没有听过“苏兀卿”这三个字。
一直萦绕在南鹊脑子里的,不仅仅是焱火这个名字,只是南鹊主观意识上给忽略掉了。
眉须长老一连两声点破两人身份的场景,南鹊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个姓“吴”的道者,他与其称兄道弟的那人,是……苏兀卿。
容不得南鹊不信。
关键在于,南鹊分明怀疑过,但又因对方三番两次帮了他,打消了那点疑虑。
还与其笑谈相交。
苏兀卿当时看他的目光,会不会觉得他很好欺骗?还是说他那些试探未果的举动,在他眼中分外滑稽?
当晚南鹊手脚冰凉,一夜未眠。
连之前一直担心的偷写苏兀卿的书册一事都忘了思考对策。
直到天亮,南鹊忽然醒觉,苏兀卿不一定认出了他。
他遭遇魔物抢书的那晚,苏兀卿虽出手救了他,但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漠然中带着陌生的,之后也不曾有过其他的思忆情绪。
也是,他们都三年没见过面了。
谁会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没有实际交集只有一介虚名的凡人道侣?
想通这一点的南鹊,又觉得他的各种念头实在多余。
苏兀卿不认得他,以他的性子,一个萍水相逢的外门弟子还不足以令他出手过问,那他在这里受审洗脱嫌疑后,又会回到跟往常一样的日子。
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就好。
然而审讯之人,亦有羽阙仙阁的掌门涂孤洵。
他为何知晓那许多与苏兀卿相关的除魔事迹?
南鹊解释不出来。
因为什么都没说,长老们便默认了他意图不轨,又遣人将他送回了这间石室。
说是石室,其实就是羽阙仙阁用来处罚或者审讯罪刑弟子的监牢,底下几层还关押着一些仙界的罪人,也有还未处决的邪魔。
例如这次从北泽擒回来的北狱魔头。
南鹊起先不知情。
他这间石室有些狭窄,但还算通风干净,只是隔音不好,夜里好几次响起那魔头的嘶吼怒骂。
回来后的南鹊又听见了那扰人的震天响声。
他径自想着下次被问话时该如何搪塞应对,只是还未想出化解之策,眼皮先沉沉地开始掐架。
从入北泽那日起,南鹊就要诸事顾虑,昨晚更是整夜没怎么合眼,这会儿再撑不住困乏之意。
自顾自想通后,这一觉睡得还算可以,直到周身仿佛陷入了蛇虫蚁窝,好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