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却隐隐亮起——在他碰到她的那一瞬间。
因这印记发烫,所以沈容玉的指端下了些力气,他用力按在季青琢的脖颈脉搏上。
季青琢还是没反应过来,因为修炼空间里的红色气流也是这样紧紧缠着她的脖颈,有的时候她呼吸不过来,会发出轻轻的喘息声,那气流就会放松些许,甚至还会像表达歉意一样,轻轻啄吻她的脖颈。
当然,季青琢不需要这样的道歉。
她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在感觉到沈容玉的手逐渐收紧的时候,她很困,不想醒过来,只是抬手,如在修炼空间里一般,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他。
血海里,她抱住的是刚刚幻化出口的红色气流。
今日在这月色里,她抱住的是,完完整整的沈容玉。
季青琢迷迷糊糊地抱着他,唤了声:“小玉,不要这样。”
她想,这个红色气流总算有个人形了。
季青琢抱着他,轻轻往下一拽,沈容玉便覆压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另一只手肘屈起,撑在她耳侧,这才没完全压下来。
在季青琢那带着些许热意揽上他脖颈的时候,沈容玉的眼眸微暗,掐着她脖颈的手松开了。
他想,若是将她杀了,把她做成真的偶人,那没有思维的偶人情态应当与现在的季青琢一样,面无表情,又呆又傻,就连说出的话也慢吞吞,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法给他什么回应。
那么杀了她,留着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木头是死是活,都是一样。
他用这般离谱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后脑下那朵红昙持续亮着。
沈容玉松了手,杀意顿消,杀她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她逃不出去。
可是,就在他将季青琢揽在他脖颈上的手摘下来,撑起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季青琢却醒了。
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就算季青琢再迟钝,她也该醒了。
季青琢眼睛还没睁开,吸了吸鼻子,那清幽的魂香已沁入鼻间,她猛力吸了吸鼻子。
她睡得迷糊,只下意识唤了声:“小玉师兄?”
沈容玉敛眸,他被季青琢拽到了床上,所以他们现在的姿势……颇为不妥。
而且,他又该如何解释他突然出现在了她房中呢?
沈容玉没有说话,只直起了身子,跪坐在季青琢身旁。
月色斜斜自门外洒入,他散开的发丝垂落,贴在他白皙如冷玉的脸颊侧边,白丝绸的衣物落了下来。
季青琢睁开了眼睛,她侧过头看向他,她还没反应过来,刚被吵醒的她脑子是一坨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
“小玉师兄?”她坚持唤他,“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呀?”
季青琢的声音很轻,软软的,不是因为她本身性格软,而是因为她太懒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说一句话,似乎也要耗费她不舍得花的精力。
沈容玉知道她好骗,他将身侧的葬雪剑推开了些许,只面不改色说道:“想起今日还没修炼,便来寻你了。”
他习惯戴上虚伪的面具,所以合理的谎言张口就能说出。
季青琢眯起了眼,夜风自门外吹开,她眼神不太好,逆着月光,看不清他的模样。
她困极了,打了个哈欠,发现沈容玉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露出他冷白色的肌肤来,肌肉线条分明。
分明是极美的一个身体,但他的身后,是可怖的伤痕,与妖冶的红昙。
季青琢没想那么多,从沉睡里醒来的她思考能力本就迟钝,她想的只是——
“好呀,那就修炼吧。”她答应了。
而后,她半支起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用体温已经暖得很暖和的厚被子拽了出来。
她将被子扑到了他的身上,沈容玉的身形往后仰了一点。
“盖着被子吧。”季青琢说,“穿这么少,莫要像我一样染风寒了。”
沈容玉的舌尖微微翘起,他又想说些什么。
季青琢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唇瓣动了动,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可以说我是傻子。”季青琢把被子往沈容玉身上推。
沈容玉倾身,他的身子笼罩下来,将月光挡着,留下一片阴影,额前的发丝也落了下来。
谁能想得到,他一开始来此,是要杀她的呢?
季青琢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只低着声,如往常一边说道:“修炼。”
“好。”季青琢应了声,她落到他的怀里去。
灵气自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涌入,季青琢的一身意识上飘,离开自己的躯体。
她似乎听到沈容玉说了句什么,但她没听清,因为意识已经离体。
沈容玉的薄唇轻启,他对意识模糊的季青琢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傻,就这么死去,可比清醒地留在我身边,要舒服多了。”他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