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侧着头,拉出的脖颈线条修长,在窗外洒进的月色里,他的脖颈处有深深浅浅的阴影,勾勒出骨骼的轮廓。
他定睛看着自己耳后的昙花印记,延伸出的花瓣尾端纤细,配上血红的色泽,在月下有了些妖冶的美丽。
这确实是季青琢的作品,因为他腰上佩戴着的昙花玉佩虽然线条简陋,但大致也是这个形状。
沈容玉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他为何几乎所有的衣物都与昙花有关?
或许只是喜欢,没有来由。
镜中,他的长睫微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衣袖随着风拂动,此时周遭的一切都安静极了。
须臾之间,他消失在了原地,屋内寂静,秋日下的月光冰冷。
——
季青琢在沈容玉离开之后便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她在刚回白水岛的时候,已经喂过又又了,所以不用再去沈容玉那里。
她低头,将铜盆里的热水扑到自己的脸上,屋内温暖,所以她将自己的狐裘摘了下来,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方才作画,她因为紧张,面上汗涔涔的。
季青琢洗了个澡,觉得自己好多了,她看向绘上了自己所画昙花的伞伞,有些开心。
似乎是什么愿望被满足了,她本就很容易被填满的心仿佛被包裹住了,安心熨帖得很。
临睡之前,季青琢小心翼翼地将伞伞搭在了自己的床边,而后便爬上床榻,睡觉去了、
她裹着厚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粽子,将脑袋埋到被子里,只露出后脑勺来,似乎只有这样的睡法才能让她安然入睡。
许久,在安静的夜里,有道身影飞掠过月下,直直朝着季青琢的居所而去。
安静卧在院中一角睡觉的毛毛被脚步声吵醒,它抬起头来,看了沈容玉一眼,发现是熟人,便又低头睡觉了。
沈容玉提着手里的葬雪剑,推门,直接走入季青琢的屋内,月光自他身后洒入屋内,将他的身影勾勒得伶仃修长。
他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季青琢,漂亮的长睫垂落,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季青琢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好玩的物件,留着,逗一逗她,看着她的反应也颇为有趣。
但是,季青琢竟然可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用她的血,沈容玉无法理解这件事,但他极其厌恶被掌控的感觉,现在……季青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虽然是无意识的,但他……不能接受。
既然不能接受,那杀了便是。
他提剑,来到季青琢床前,看着她。
季青琢睡得熟,而且她从来不做梦,所以此时她的呼吸均匀,呼吸声清浅。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被角,在睡梦中,她也是如此没有安全感的姿态,似乎谁也不能给她一种令她安心的力量,而她又极不相信自己。
即便睡着觉,她的表情也是呆呆的,薄唇紧紧抿着,紧闭的双眼上,长睫安静垂落,像栖息的蝶。
沈容玉只看了一眼,目光描摹过月光落在她面颊上的光影,他没有再犹豫,只出了剑,葬雪剑在月下寒光一闪,如镜的剑身映出季青琢的安静睡颜。
但是,在剑光即将落下的时候,沈容玉的动作顿住了,他抬手,准备将季青琢裹着全身的被子拉开些许。
或许不需要对着脸斩下,他想顺着她的脖颈,用剑剖开她的身体,她的魂灵或许不在了,但他可以将她制作成没有思想的、独属于她的偶人。
沈容玉拉开季青琢身上盖着的被子时,季青琢感觉到了凉意,她打了个喷嚏。
她没发现沈容玉来了,只是安静睡着,面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她在沉睡中感觉到了沈容玉的气息,由于杀意展露,所以他没有再伪装,连掌心都是冷的,在沈容玉冰冷的手将她身上被子拉时,季青琢便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红色气流,生长在无边无际的血海里,那死死缠着她的红色气流。
季青琢侧过脸,就像在修炼空间里一样,蹭了蹭沈容玉的手指,这只是条件反射的动作,红色气流只要靠近她就会如此回应他。
沈容玉的手指贴上了她的面颊,她的脸或许是染了风寒,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热得发烫。
他的长睫微颤吗,手指顿住,忽地转了个方向。
或许……不需要用剑,那剑嗜血,将她的血肉都吸收了,便什么都剩不下来。
掐死好了,不会留下伤痕,到时候制作偶人也不需要掩盖伤处。
自推门之后,看见季青琢,他已经改了两次主意,次次让步。
然而季青琢几乎什么都没做,她这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就能将他原本聚集起来的杀意碰撞得溃不成军。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她的脉搏鲜活搏动着,在他的掌心突突跳着,与她相贴时,后脖颈上的昙花印记似乎开始发烫。
沈容玉穿着的还是他刚从小池里上来时披上的宽大外袍,丝绸的质地,洁白如月光,松松披着,脖颈后的衣领也散开,往下垂,露出那鲜红的昙花印记来。
季青琢的床边有一面大镜子,此时,他倾身去触碰季青琢的脖颈,镜中他的脖颈上,细长黑线伤痕模糊不清,但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