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苏医生,还不回去休息吗?”

看到苏洄从方淼房间出来,走廊上的小护士有些意外。如果她没记错,苏医生昨晚通宵做了一台长达十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今天应当是休假,可现在却还在医院。

似乎是有些疲惫,穿白大褂的男人反应了两秒才看向她,目光无神,语气里掩盖不住的累:“这就走了。”

他伸回关门的手,停顿三秒,拍了拍身上毫无踪迹的灰尘,随后动作迟缓的迈开步子,整个过程没有抬起过头,像是因疲惫无法直起脖子,又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欸苏医生!还没签...退...”

没听到她的呼喊,苏洄直直的向前走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去的路苏洄没敢开车,他已经三十个小时没有闭眼,这样的状态肯定没法独自驾驶。出租车后座很宽敞,他头半靠在窗户上,听着嘈杂的广播音断断续续传来,鼻尖满是早春梅花的香气。

大脑昏昏沉沉,高强度运转几十小时的大脑仿佛已经耗竭宕机,里面一片空白,但他并不困,相反,他很清醒,疲惫但冷静的清醒,这样的清醒使他虽然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主动思考,但仍能够思路顺畅的记住在病房发生的一切,并且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看到方淼咬着牙低声呜咽,偏过头泪流满面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安慰,而是冲动。

这很奇怪。作为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他理应带着同情与惋惜去安抚病人情绪,作为同学,他理应带着难过与抱歉去调节朋友情绪。

可那一瞬间,他两者皆无,一刹那心底冉起的,是一股很陌生的、在二十八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冲动。

他想和她一起死。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所以转瞬间调整好情绪,试图以一种冷静的、客观的、亦是医生亦是朋友的外人身份去安慰方淼,可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失落与空虚像潮水般顷刻涌来,窒息又静谧,压得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海浪迎面拍来,堵住了呼吸,紧密不间断地冲击堵住了口鼻,也一下下拍在他浮沉的心脏。

苏洄从不是固执地深究原因的人,就像当年高考填报志愿时为什么会一改梦想选择当医生,他到现在也说不清,今天为什么有这么荒诞又突然的想法,他也无从知晓。

但当他坐在出租车后座,大脑一片空白,闻着路旁飘来的腊梅花香时,纠缠在一起的线条又似乎逐渐舒展开来,那根从高中起就埋藏在心底的红线又浮现在眼前,并和现实慢慢地重叠、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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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期的苏洄,成绩好,爱打球,话不多但开口便是绝杀,当然了,也带着点小男生特有的装逼气质,用蒋飞的话说,他是擦破点皮也要去医务室涂一圈碘酒然后在女生们的惊讶声中满脸淡定,一瘸一拐的走进教室的人。

这样的人物在学生时代女生心中必然有着一席之地。但或许是学霸属性加上了一层保护罩,真正敢接触他的女生并不多,毕竟耽误好学生高考的罪名没人承担的起,尤其在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教育圣地一中,男女之间任何的可能性都被扼杀在摇篮里,所以苏洄虽然算半个风云人物,但一直保持着单纯的社交关系。

当然,不排除本人的装逼属性足以令一部分女生婉拒。

因为蒋飞和林依,他意外认识了方淼。初印象其实很一般,瘦瘦小小的女生红着脸来教官面前撒谎,自以为很自然,其实小动作早就暴露了紧张。也因为那张一看就没被太阳晒过的白皙的脸,他得以在前一晚班级五十多个人初次自我介绍中记住并喊出了她的名字,方淼。

随后就自然而然的认识了,女生身体不好,没法和他们一起参加体育课和活动课,但苏洄每次跑圈或打球时,总能看到她一个人站在单杠下,呆呆的看着操场,一动不动,像是发呆,又像是在思考,而每次跑到最靠近她的弯道时,方淼又会低着头,用脚尖踢着石子。

好像从没看到过她的正脸。

苏洄没多想,却又有点好奇。

拉进二人关系的是一次意外。那次月考,因为发烧和竞赛培训,苏洄的物理成绩惨遭滑铁卢,一下子从班级第一掉到了班级中段,这再正常不过,只是因为压力和生病时敏感情绪的放大,他一时间无法调理,偷偷逃掉了晚自习跑到了顶楼的空教室。

天很暗,教室里也没有一丝光亮,空旷的四周让情绪不断压抑,却也在瞬间得到了释放与爆发,苏洄红着眼,手里的试卷攥得稀碎。

就在这时,门突然从外被打开。来人没有看到他,伸着手摸向电灯开关,他一时慌乱,局促的开口:“别开灯!”

脚步一顿,那人停在原地。

苏洄哑着嗓子,努力调回正常语调:“我有点不舒服,来这休息会,别开灯,我眼睛疼。”

似乎听出了他的不自然,黑暗中站在那的人很贴心的没再往前,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一阵窸窸窣窣后,便再没有声音。

一切重回平静,只有苏洄捏着半碎的物理试卷,手指止不住的生理颤抖发出的轻微声。

漫长的沉默划开在黑夜,已经颤微的弦突然紧绷又再次放松,苏洄反倒逐渐平静下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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