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间,霍芸熙再没放飞过一只纸鸢。
尺沭问:“小姐,你现在都不放纸鸢了吗?”
霍芸熙摇头:“放与不放又有何区别,放了又回来。春风不待我,何故惹春风。”
尺沭:“……”你惹的是春风吗?是金玉良缘。放飞的是纸鸢吗?是男颜知己。
见霍芸熙是当真歇了放纸鸢的心思,尺沭坐不住,思来想去,只好自己操刀上阵。
首先是纸鸢,为避免往后露馅,若是买现成,留下的破绽太多,只能自己动手做。
尺沭没做过纸鸢,赶鸭子上架,总算折腾出一个像样的。
与其说是像样,倒不如说能磕磕碰碰飞起来。
她也不擅丹青,只能大笔一挥,随手弄个鬼画符,再模仿霍芸熙的字迹题诗。
尤其是霍芸熙的作诗风格,尺沭着实难模仿,最后只得照猫画虎题了首强说愁的诗。
尺沭怀着满腹忐忑,放飞一个四不像的纸鸢,还得成天惦记能不能飞曾期那儿去。
毕竟她不是霍芸熙,可没那宿命跟曾期以笔会友,还有来有往。
五月的天,石榴花开满枝头,稠密的红,耀眼得紧。
子桑打扫院子,在石榴树上发现了一只画得奇形怪状的纸鸢。
“谁家小孩做的纸鸢,怎么挂这儿了?”
曾期刚进院便听见子桑的嘀咕,也一道瞧见他手里有碍观瞻的鬼符纸鸢。
丑的别出心裁。
子桑惊讶:“咦?题了诗?”
一抬头,瞧见立院门前的曾期,小步跑上去,一脸纠结道:“公子,你瞧瞧这诗,我觉得古怪得紧。”
曾期接了过去,有意藏头露尾的簪花小楷,题了首故作矫揉的诗。
子桑:“这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曾期翻看着纸鸢,字迹当然眼熟,前不久落了只纸鸢在他院里,与这只题诗的字迹,异曲同工。
显然是故意模仿的字迹。
更或者,故意扔在了他院里。
子桑实在觉得这只纸鸢丑得他眼睛疼,提议说:“我拿去厨房烧了吧。”
曾期拿了纸鸢向屋里走,“不用。”
子桑不解地望着曾期背影,如此丑陋的纸鸢,他家公子拿着有何用?辟邪吗?
曾期将纸鸢平铺在桌,凝目思索。
片刻后,他提笔沾了墨,在纸鸢上留下了字。
尺沭放飞的纸鸢,是在三日后飞回来的。
她忙取下来,迫不及待地展开。
题诗的下方赫然留了字。
‘诗尚可,字待练,纸鸢不敢恭维。’
尺沭:“……”飞鸢是用来解愁绪,不是拿来指摘好坏。
不管怎样,被霍芸熙搁置的纸鸢传书算是续上了。
只是曾期此人实在不解风情,来往全是评诗,评字,评纸鸢做工。要么是回个已阅,或者一个阅字。
尺沭犯愁,曾期啊曾期,费这么大劲儿,不是要同你当师长,是要做知己。
该他孤寡终生。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尺沭每日不遗余力地在霍芸熙耳边念叨与曾期有关的事。
霍芸熙笑问:“你又是打哪儿听来的?”
尺沭:“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曾二公子虽是庶子,可人品才貌属实不差,要不然外头对他的溢美之词,也不会一朝一夕传这么远。所以,曾二公子,真乃一表人才。”
霍芸熙:“与镇国公世子相比呢?”
尺沭:“……”这个时候提曾阳那色胚不煞风景吗?
“世子爷也快及冠了吧,可至今还未娶妻,小姐不觉得奇怪吗?反正外面总说他是青楼常客,瓦舍财神,家里还养了不少。”
有关曾阳的坊间传闻,尺沭听了一大箩筐,不管真假,苍蝇不叮无缝蛋,说给霍芸熙听听,敲个警钟。
霍芸熙神色厌厌。
尺沭心里一咯噔,“小姐,你不会看上镇国公世子了吧?”
这话大胆又直白,霍芸熙顿时粉了一张芙蓉面,含羞带赧地瞧了尺沭一眼。
尺沭却如雷劈,她在背地里暗度陈仓,结果倒好,正主瞒着她另辟蹊径。
“小姐,世子非良配。”尺沭苦口婆心。
霍芸熙绞着帕子,羞红着脸瞪着不知羞为何物的尺沭,嗔道:“瞎说什么呢。”
瞎说?瞎说害羞个什么劲?
尺沭:“我觉得曾二公子比世子好。”
霍芸熙捂嘴笑道:“说来说去,原来是迟姝想嫁人了。”
尺沭:“……觉得他好,并非是喜欢他,要嫁他。”
这命簿到底怎么回事?命定情缘她挥屠刀都斩不断,怎么曾期这朵桃花,她费尽心思栽培,却怎么也不开花?
不对,不是不开花,是曾期那木鱼疙瘩不开窍!
尺沭取下纸鸢,不用看都知是千篇一律的敷衍回复,想着霍芸熙不知何时对曾阳起了心思的芳心暗动,一脸郁闷的回了屋。
扔下纸鸢,将新做的纸鸢摊平在桌。
尺沭拿着笔迟迟下不去手,脑子里一团麻。
‘可会作画’
最后,尺沭盯着纸鸢上的四个字,深呼吸一口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