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别庄回去后,尺沭无时无刻不在琢磨霍芸熙心情。
“小姐近来心情不错。”尺沭迟迟不见霍芸熙有心事搁心里,好借纸鸢解愁绪。
她眼巴巴盼着当一回红娘,为霍芸熙与曾期二人牵线搭桥,促成一段佳缘。
“是吗?”霍芸熙抚上脸,往镜里细瞧,果然面若桃花。
杏雨说:“上次踏青回来后,小姐气色比以往好太多。小姐,你该多出去走走,有山有水就行,散散心也是好的。”
尺沭没等到霍芸熙放纸鸢,先等来李家小姐送来的花宴帖子。
“这李家小姐当真是说一不二的主,才多久,就弄出个赏花宴。明面上是李小姐宴请各家小姐赏花,可这暗里,怕是李家公子他们筹办的答谢礼吧。”杏雨一语道明。
霍芸熙搁下请帖,“我不想去。”
尺沭不想霍芸熙去,此次花宴,肯定会遇上曾阳,“小姐既然不喜那份热闹,婉拒了便是。李小姐自小认识,深谙小姐喜静的性子,定不会与你为难。”
霍芸熙不好拒绝得太痛快,令李小姐生了嫌隙,思来想去要当面说清楚才行,她只好亲自去了趟李府。
“平章郡主也来?”霍芸熙惊讶。
“刚省亲回来。”李小姐摆弄碟子里的凤仙汁,红艳艳的指甲衬得她肤如凝脂,“芸熙,别人可以不来,你可不能缺席。谁都知道平章郡主是冲你来的。而且,上次别庄七皇子也在,更别说此次花宴,长公主也来凑趣。”
平章郡主也颇富才情,时时与霍芸熙较劲儿,却处处落下风。
霍芸熙不爱出风头,想息事宁人,可平章郡主总是有意无意拉踩着她阴阳怪气。
“早知不去踏青了,平白惹出许多事。”
“这就把你吓着了?”李小姐笑道,“我们生在京都,往后出嫁也远不到哪儿去,抬头不见低头见,老忍着她平章做什么?也就占了个郡主的名头,往后说不定她还不如你呢。”
花宴挨着清明,这次怕是办的隆重,还有十几天才开宴。
霍芸熙一回府就闷进了书房。
杏雨愤愤:“那平章郡主真是阴魂不散,小姐处处忍让,她却处处占强欺人。”
尺沭笑笑不搭话。
平章郡主和霍芸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搁她这儿,遇上个这么会挑事的,事不过三,三而再的在她跟前阴阴阳阳,保管挑一次出手让那人永生难忘。
霍芸熙这性子不活泼,也不是不好,只是太娴静,遇到事就自个儿闷着纠结,处理事情也不爽利,处处优柔寡断,也难怪到最后会落得个郁郁寡欢。
尺沭不由地想到曾期,那也是个三句话凑不齐十个字的人。
这俩人若是真处上了,想想那静若寒潭的场景,忽然觉得,还不如换个会作妖闹腾的曾阳。
尺沭扶额。
不行,有些事不能往后想,越想越糟心。
尺沭是在黄昏时望见被放飞的纸鸢,飞走的纸鸢还很眼熟,正是她在别庄烤干的那只。
尺沭满眼慈爱的目送纸鸢飞远,
事情总算有进展了。
镇国公府偏院,芜芳院,清冷的院里有棵石榴树,还有棵桂树,都生了新枝,绿意盎然。
“公子,树上有只纸鸢。”
曾期恍若未闻,单手支着下巴,手里拿着本书,侧躺在榻的身姿慵懒。
侍童子桑取下纸鸢。
“公子,纸鸢面上还写了首诗。”子桑拿着风筝走进屋里,顺便将诗念了出来。
曾期头也不抬,“尚可。”
子桑:“这诗写得哀怨了些,怕是谁家姑娘放的愁思。公子,这纸鸢如何处理?”
曾期:“烧了。”
“啊?这……”子桑有些可惜,抚平折断的骨架,“这字写的不错,诗也不错,纸鸢也做得传神,烧了……”
曾期抬了头,看人的眼里波澜不兴,子桑却耷拉了脑袋不敢再多言。
子桑拿着纸鸢转了身。
曾期余光瞥见了纸鸢,“等等。”
子桑疑惑停步,“嗯?”
曾期搁下书,“给我。”
子桑顿时喜于言表,忙不迭将纸鸢送上前,“公子你瞧。”
曾期接过纸鸢,眉梢微微一动。
这只纸鸢他可太眼熟了。
李家别庄,他难得一次生了好心,救了一只猫崽,却平白无故受了无妄灾。
曾期眼底破开一道冰痕,指尖摩挲着纸鸢。
利落轻快的身手,随手卸人一条胳膊的力道,以及,媲美皇家的疗伤药。
霍家丫鬟迟姝,当真只是个丫鬟?
一对眼珠子比晃悠的璃珠还活泛,会写这般优柔寡欢的诗?
曾期撒手丢了,“修好,放了。”
纸鸢放飞后,尺沭天天候在院里等着飞回。
杏雨急忙找了来,“迟姝,你怎么又在树底下躲懒,小姐正唤你呢。”
尺沭问:“怎么了?”
杏雨说:“明日就是花宴,一上午换了好几身,小姐都觉得不适宜。”
尺沭说:“无论怎么穿总有人挑刺,只要不冲撞了皇室,全依各人喜好,没有适宜不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