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对灵心太凶,掌中蕴起无形的法则之力,贴到她的手背,低声补了一句,
“未化解的血咒还有许多……吾不会,饿着你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可听在灵心耳中依旧清晰明了。
她就知道,玉宸对她狠不下心的。
确定这一点,灵心抽出手,阻断了法则之力的输送。嘟着嘴说,
“可我不想吃这个。”
青衣的圣人皱起眉头,像是再看挑食的不懂事的熊孩子。
“不要这个,你需要什么?”
“情绪。”
灵心回答的不假思索。
“就像我这一次感觉到恐惧,进益很大……我觉得我需要很多不一样的情绪。”
任法则之力再好,情绪才是心魔的主食。
玉宸原本还认为灵心是不懂事胡闹,等仔细听了她的叙述,才若有所悟。
吞食法则和别人的情绪力量,可以算做积累。但想要获得真正的圆满,往往最关键的那一步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取自本身。
灵心复生后用文字的方式在绢布上抱怨过天道。说天道杀她之前说了一句,祂是为了“助她修行”。
如今想来,恐怕天道所言是真的。
“恐惧和憎恶,我大概感觉到了一些,但其他的太难了……我觉得我的腿出不来就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神魂未聚全。”
她说着话,见玉宸似乎在沉思,抱着他的手臂摇晃撒娇,
“玉宸,帮帮我吧。你肯定有办法的。”
这句央求倒是满满的真诚,充分表现出心魔的渴望。
然而一向宠爱她的玉宸却皱起眉头,半晌沉吟不语。
他了解心魔的无情,也始终纵容着她的无情。
只因这不长心的丫头是无尽孤寂折磨中的一点明光,是他苦涩回忆里仅有的甜美。
过了好一会儿,玉宸终于在灵心期许的目光中开了口。他俯身将绢布拉到近处,用一种极为郑重的口吻询问道,
“七情者,喜怒哀惧爱恶欲。你已得惧,难道不会怕吗?”
灵心有些茫然,“我要怕什么?”
怕天道嫌她命太大,让她再死一次?
玉宸摇了摇头,低醇的嗓音依旧温和,却多了肃穆。缓缓道,
“吾可以帮你走捷径,但你真正开了心窍,日后或许会有悲伤。你不怕吗?”
灵心闻言一脸茫然,她未曾有过发自内心的悲伤。对这种情绪感受最深的一次是受了天魔域那个老乡的影响。
如果是那样的悲伤……
“悲伤有什么好怕的。”
她回答的毫不经心,但从玉宸的语气中判断出他确实真的有办法,大喜过望。只央求他,
“好师尊,你就帮帮我吧。”
玉宸轻轻叹了口气。为了灵心的懵懂。
她虽然摘掉了眼纱,但身体并不凝实,也不完整。按照灵心自己的说法,这都是因为她自我对情绪的感知不完整的缘故。
就像天道说要助她修行就把她杀了一次那样,七情她本来都应该由自己慢慢领悟。
可玉宸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能让灵心一直陪他待在这暗不见天的心魔境中。
除了这个,更重要的是他也有私心。
哪怕他的理性告诉他应该在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及时止步。可他的私心却不想这么快就放手。
——那一点即便消散也希望在她心里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的私心。
“好,吾帮你。”
青衣的圣人咽下喉头未尽的言语,将满眼期待与兴奋的少女拥入怀中。与她额头相贴。
一缕神念触须探入心魔的核心,与其相互缠绕,一阴一阳,仿佛天生就要长在一起。
兴奋被另一种外来的刺激取代,灵心霎时在他膝上软成了一滩春水。
与神交相似的开始,相似的快感,导入的却是不一样的东西。
她感到有什么灌入内核,在胸中激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又似霹雳雷霆,暴烈而危险。让她想要从玉宸怀中跳起来,大声嘶吼。
青衣的圣人按住了她,嗓音低醇,每一个字却清晰有力。
“这是怒……”
胸口的火焰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被另一种取代。如连绵不断的阴雨,又似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让她鼻头发酸,想要落泪。
玉宸揉了揉她的眼角,黢黑的眼眸里有着化不开的墨色。
“这是哀……”
沉重的悲哀又转为冰冷刺骨的寒凉。有几分熟悉,又不是那么熟悉。
她在他的怀中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是惧……”
一道锋利的意念刺破了寒冷,似刀剑铮鸣,蓄势待发,极具攻击性。
“这是恶……”
连着经历了四种负面情绪冲刷,绕是每一种都只是短短的片刻,灵心也不能承受。
她充满抗拒地推搡他,
“不要了,我不要了……”
玉宸拍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抚摸。嗓音微哑,尽是爱怜。
“没有了,都过去了。”
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