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相比起在封神一战中获胜的元始来说,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的通天更符合“不求回报”“对众生一视同仁”的标准。
他曾是意气风发的教主,也有很多张扬大胆的弟子,但弟子们无不是敬爱他这个师长的。更不用说那些终生也不见得能见到圣人的生灵。
所以过去的无数个会元里,玉宸一直都是个清清白白的圣人。
胸怀大爱的玉宸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欲/望挂钩。
直到他重生回来,遇见了灵心。
少女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红唇嘟起,桃花眼里蓄着纯净的水光,像只乖巧的小猫那般亲昵地蹭他,用爪子拨弄他的道袍。
然后仰着头,娇声娇气地冲他叫唤,
“师尊,我饿了。”
她表现得多么像只柔弱无害的小猫,嗷嗷待哺。
可玉宸清楚不是。
她是贪婪的魔,诱人的蛊。
即便光明正大地向他展露胴/体,那双醉人的桃花眼里也没有多少真心。
一切的真诚,都是通过那张红艳艳的嘴和细白柔软的小手来表露的。
“……西出函谷化胡为佛……号多宝如来……创大乘佛教……盂兰盆会相请……”
太清的声音传入耳中,玉宸不知道他说到了哪里,只是僵直的立在原地,看着那只小猫钻进自己袍子下面。
绢布上的金色符文与顶上的天道禁封铭文交相辉映,绕着少女纤细的腰肢旋转。
连化形都还不能完全……
“够了!”
青衣的圣人后退半步,猛然低斥一声。呼吸略沉。
这举动也不算违背人设,符合他对太清不耐烦的心态。
站在玉宸后方的太清圣人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低落。
“通天,你的性子半点也没有改。”
玉宸自然不会说他的这声训斥是对谁。
平复了一下过于沉重的呼吸,他好似随意地扫了扫衣袍,盘膝坐回蒲团上。
淡淡地说出最后的台词,
“太清圣人请回吧。”
“那盂兰盆会……”
“盂兰盆会,吾自会遣善尸而去。”
“如此,也好。”
白发苍苍的太清圣人大概是认清了弟弟的记仇,不再多劝说什么,转身离去。
“五百年后,吾再来此。”
厚重的殿门开了又关。室内重新恢复沉寂。
玉宸没有去捡地上的绢布。
他维持着面对太清之时的冷脸,眉心紧皱,锋利的剑眉斜飞入鬓,中间纵起两道浅浅的纹路。
“灵心,你太放肆了。”
那语声略沉,好像在训斥自己最不争气的弟子。
迫人的威压笼罩整个大殿。灵心看着青衣的圣人,歪了歪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以为自己面前不是那个宠溺她的玉宸,而是最初在心魔境中随时可以抹杀她的圣人。
但灵心并不害怕他的冷眼。她太清楚玉宸对她的纵容。
从她第一次进入他的心魔境,以龟灵的身份走过封神之战以后,这位饱经沧桑的圣人就对她敞开了心门。
灵心甚至有九成九的把握确信,在这个世界,他的心门只对她敞开。连另一个他通天都不会有她的待遇。
玉宸给了她这样的信心,所以她不仅不怕,她还敢要的更多。光明正大的要。
少女轻轻去揪他的袍角,那张小嘴翘起,委屈里藏着不悦。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却聪明地在家长面前维持乖巧的模样。
毕竟她很清楚面前的圣人吃软不吃硬。
“可是师尊太香了……吃起来还甜甜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纵容,怎么能怪她呢?
喂不饱的小猫望着圣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伸出一点舌尖扫过嫣红水润的唇瓣,仿佛还在回味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甜味。
她步步紧逼,原本揪着他衣襟的手也顺着青色的袍角爬上他的膝盖。好像这样就能抓来虚无缥缈的情绪,让他直面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半遮在道袍下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看到少女充满期待地问他,
“玉宸,你也喜欢的对不对?”
喜欢,吗?
玉宸蓦然恍了恍神。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朦朦胧胧,好似醉了一场三月的烟雨。即使没有了遮蔽的眼纱,他依旧看不到她的真心。
作为第一个真正指导灵心的人,玉宸对心魔的特性并不陌生。
对心魔来说,她并不会觉得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需要付出什么真心。
正如她从他那里学了神交之法就迫不及待问能否跟别人用,正如她一边撩拨元始,一边还能对老子做口型。
那些都不过是帮助她获得更多力量的手段。
一次生死,灵心懂得了恐惧,眼纱不复存在。可那并不代表,她真的有心了……
玉宸闭了闭眼,抬手按住她试图再度使坏的小手,沉声道,
“你只专心化形,莫要贪想其他。”
顿了一顿,他到底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