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晚了,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风一卷,有树叶落下。
几个六分半堂的人正喝完酒,勾肩搭背地一起回家。
“这两个小子,得罪了咱们六分半堂还想在京城立足?”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想的,若是跟了六分半堂哪会受这份气,咱们奔波了一二十年的兄弟,想都想不到的堂主之位唾手可得,真是不知好歹!”
“啧,这药材铺这么一烧,我就感觉好像是亲手打了个堂主似的,这手都金贵起来了。”
“哈哈哈你老小子就这点做梦的本事了。”
“行了行了,到家了。”
“老黄,明个儿咱跟十堂主还有事儿呢,你回去可别再喝了啊,误了堂主的事,可好果子吃。”
“那用你说?回了回了。”被叫做老黄的人挥手进了门,瓦顶的小院不大,角落围起来的栅栏里关了两只鸡鸭。
老黄关上门,如往常一般往里走,却见房门忽然打开。
一个身穿淡绿衣裙的纤瘦女子,温温柔柔地从门里拽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出来,“嫂子,跟大哥聊聊。”
老黄登时警惕眯眼:“你——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花繁:“药材铺是你动的手吧。”
她怎么会知道?
老黄死不承认:“你别乱说,什么药材铺,我不知道!”
“呵,你不认没关系,反正我就算你头上。”
花繁抬手,一手拽着女人,一手拿着把烧火钳,轻轻敲了敲地面,铛的一声,在这夜里莫名的瘆人。
老黄咽了口口水,心知对方敢来绝非善类,“你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花繁,“少给我废话,拖延时间也没人救得了你们。”
老黄忙道:“姑娘,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女人虽然没受伤,但花繁这随手抄把烧火钳就敢上门找事,还笑吟吟的样子,却比拿把刀架她脖子还瘆人,忍不住叫骂:“黄二狗你这个天杀的,都怪你,混什么江湖,现在害得我们娘俩跟着你担惊受怕!”
黄二狗:“我跟着堂主干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他虽然杀人如麻,坏事没少干,帮着六分半堂杀了不少无辜之人,拿着别人的命换钱享受,但心里到底还是对老婆孩子有感情的。
花繁单指挂着烧火钳的圈,素白的手指抵上红唇,“嘘,安静点,把你孩子吵醒了,别怪我让你们母子摇骰子。”
这摇骰子要做什么,也不需要点明了。
女人吓得叫声戛然而止,看着花繁直乞求地掉眼泪。
“别在我这里求同情,你男人杀人放火断别人活路的时候,你还在拿他用别人命换来的钱吃香喝辣,要继承产业同样得继承负债的道理懂吗?”花繁懒得听他们的交流。
受了她男人脏钱的利益,自然也要承担因果,她吃饱喝足时,也是别人家破人亡时。
此时的黄二狗也想明白了,“姑娘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哟,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见他上道,花繁随手扔下一个三个瓶子,“选一个吧。”
这三声哐当,响得他心都跟着一颤。
黄二狗咽了口唾沫:“能,能不选吗?”这能是好东西他把头摘下来给她蹴鞠!这一口吃下去了,怕是这辈子就搭她手里了。
“可以不选啊。”花繁皮笑肉不笑,“那就一块儿吃吧。”
“?”
这还不如三选一呢!
这他娘不讲武德啊,你是魔教选手吗?为什么能这么狗?
......
有人刚出赌场,就被从天而降的麻袋套走。
有人回家路过小巷,就被麻袋套走。
有人在刚巡视完六分半堂交接下班,出门就被麻袋套走。
......
一夜之间,有人忧愁有人恐慌。
眼看着天色蒙蒙亮了,花繁赶紧回金风细雨楼换了身衣裳首饰,她要是敢直接去沃夫子家,一定会让白愁飞发现自己晚上不睡觉。
白愁飞本就觉得在京城拖累王小石一起受苦,要是再知道她半夜不睡觉跟着奔波心情会更不好。
王小石昨夜辗转许久都没有想通她说的行侠仗义是指什么,直到她提议让他去街上做点什么。
王小石当时就灵机一动,就要去街上卖艺,让别人一个铜板扔一个石子,打不到钱归他,打到了归路人。
花繁一听血压就上来了,还好白愁飞去摆画摊了,“你是不是傻啊,就白愁飞的性格,你要是去干这个,得把他气死,他就算离开京城都不会愿意拖累你去做这个。”
“换一个。”
王小石:“那......我还会学鸟叫你看行吗?”
“你学鸟叫别人怎么来砸场子?”花繁,“服了你了,算了,我教你。”
“什么砸场子?”王小石还没转过弯来,“那行侠仗义是什么啊?”
“当然是跟六分半堂礼尚往来啊,放心吧,你等着我来行侠仗义。”
王小石:“?”
白愁飞不在,她带王小石去市场买了些便宜的碗和罐子,带着王小石在六分半堂的人时常经过的地方低价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