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花繁来这老妪的小院是想来看看二人,傅宗书现在把她当鬼防着,却不代表不会对二人动手,果不其然,夜风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中年男人穿行于寂静的巷道,月色亮,照得他手中利器寒芒湛湛,其浓眉单眼皮,卷着一身凛冽杀气,一看就来者不善。
那日破板门,花繁张开神识时见过此人,正是六分半堂的雷损。
这人来这,显然是来杀王小石和白愁飞的。
然而巷口柳树下,却有一两鬓斑白,须发长垂的布衣老者环胸而立,挡在了雷损面前。
“焚河枪沃夫子啊。”雷损见他,眼皮子一动,一派高深莫测的姿态,“没想到金风细雨楼把你给请来了。”
“我欠苏遮幕一个人情,他儿子请我来保护这两个人,老夫义不容辞。”沃夫子环胸而立,坦然一笑,“当年我帮你去打关七,你也欠我一个人情,我让你不杀这两个人,行不行?”
那方的雷损闭了闭眼,皮笑肉不笑,“行啊,这个人情我还你,但是我有一个底线,就是此二人不能去拍金风细雨楼的门,如果拍了,他们必死,谁都拦不住我。”
沃夫子微微眯眼,神情严肃下来。
雷损目露寒意,转身,却见月下一白色衣衫的女子提着灯笼而立。
月凉如水,银辉为女子镀上一层朦胧感,她生得妩美又气质温柔,风一过,衣袍随风而起,给人一种仿佛会翩然飞去的错觉。
此人他见过,破板门会面那日,他布好了杀局等苏梦枕,却等来了白愁飞和王小石,还有此人。
彼时气氛胶着,大战一触即发,连苏梦枕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唯独她进门开始就在吃,活像是来破板门游玩赏景的。
吃完饼还跑门口切西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布了个菜市场。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而后雷恨归来又汇报遭此人打劫,可以说是很嚣张了,就是不知傅宗书是为何留下那等叮嘱。
“哟,赏月呢雷师傅。”花繁提着灯笼,朝他挥了挥手,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和哪个打铁匠打招呼。
雷损听得眼皮子一抽,根本就不想理她,直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呀,这气派,不愧是雷师傅啊!”花繁又是一句阴阳怪气,还抽手来鼓了个掌,可以说是欠揍得没谁了。
“......”
前方的雷损听得脚下一顿,有一种倒回来给她刀了的冲动。
简直岂有此理!
太欠了!
感觉到杀气的花繁也不觉得有何紧张不自在,缓缓迎着那沃夫子去,“麻烦老先生了。”
沃夫子摸着胡须笑了笑,“小姑娘客气,敢在他雷损面前阴阳怪气的人可不多。”
花繁乐了,一挑眉,颇有几分洒脱,与其一派温柔妩美的长相气质倒是大相径庭:“哎,老先生您这嘴,怎么揭我底啊,我那分明是很有礼貌在给上了岁数的人打招呼。”
“哈哈哈,好一个打招呼,来看那两小子的吧?”这上了岁数的人看事到底不一样,一打眼就知道花繁和里边两个岁数瞧着差不大,这心性就大不一样了。
花繁点头,由沃夫子引路进了小院。
这院子不大不小,在这个时候的京城不知价格,但要是放在现在,没个上千万就去梦里想想得了。
古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夜里睡得早,现在也就约莫是个十二点左右,屋里的王小石和白愁飞已经睡了。
花繁进去的时候,看见门口撒了些绿豆,忽然有只老鼠一窜而过。
一把飞刀破窗而出,唰地就把老鼠扎穿了。
花繁站在老鼠毫厘之处,看着自己的脚陷入了沉默。
“......”哥,你这一刀但凡歪一点,今天你就要被雷劈了。
屋里的王小石也被惊醒了,和白愁飞赶出来,两人急了忙慌的,也没来得及穿外袍,就看见花繁和地上的死老鼠。
“没事吧?”瞧她和死老鼠这么近,明白情况的白愁飞抓住她手腕,心有余悸。
花繁摇摇头,心中不由感叹这人真的很没安全感,“没事,你不会睡觉还捏着刀吧?你就不怕做个梦反手给王小石开膛了?”
王小石蹲下去看地上的绿豆:“这里怎么这么多绿豆?”
白愁飞:“我撒的。”
王小石:“这是干什么?”
“为了防六分半堂的人,还有刑部半夜过来偷袭,只要他们一来,咱们就能立刻发现。”显然白愁飞比王小石这个愣头青更懂江湖险恶,目光深深地看着绿豆。
听见这话,王小石不由叹息一声,说话语气都带着几分气闷,“哎,连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
白愁飞环胸靠着门,神情也是带了分烦闷郁气,“是啊,醒了反而心烦。”
王小石:“对了,花繁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花繁:“看有没有人过来刀你们啊。”
王小石这下明白了,就自己一个人愣头青,没想到这一点,点点头,“反正也睡不着,我出去走走。”
见王小石出去,花繁转头问白愁飞:“再睡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