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又只剩下主仆二人。
应卿心:“李妈妈,娘亲走后,她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都去哪了?”
李妈妈叹口气:“夫人的两个大丫鬟,一个素月因为到了年纪,被发配出府找了个人嫁了,一个静月现在跟在王姨娘身边,听人说,好像安排在了厨房里打下手。”
“还有芳梅、芳兰、芳竹、芳菊四个二等丫鬟,也都给了府上的其他几位小姐。”
“剩下的那些三等丫鬟我也不清楚去了哪里,反正大抵是嫁人的嫁人,留府的留府,干些扫洗一类的杂活。”
应卿心追问:“素月配了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王姨娘给素月配的哪能是什么良人?不过在她院里随便找了个嬷嬷的胞弟就给做了媒。
那人是个又爱酒又花花的烂赌鬼,短短时间就把原本雅致清秀的素月糟蹋的不成样子。
上辈子,那可怜的素月即使出了府还惦记着她家大夫人留下的这个瞎眼小姐,明明自己手里也没有一点闲钱,可眼见着应卿心落难被关在应家后院的时候,还是会和李妈妈里应外合,偷着送点糕点或是衣服给她。
好几次被自己丈夫发现,揍得浑身是伤却还尽力瞒着她。
既然她如今重活一世,那必然也要带着素月重活一世,绝不让她再入火坑。
李妈妈叹口气:“素月配的是王姨娘院里张妈妈的二弟弟,那人我认识,实在是品行不好,吃喝嫖赌哪样都没落下,素月跟着他,肯定是要遭罪的。”
“素月是明明白白的不愿意嫁的,还直说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无所谓,可她家里也来人劝,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松口了,哭哭啼啼的出了府去,看着真是可怜。”
应卿心:“现在府上代母亲执掌中馈的是哪位姨娘?”
李妈妈顿了一下:“小姐,现在大小事宜,都暂时在王姨娘那边管着。”
应卿心沉吟片刻:“李妈妈,您儿子不是也在应家干活吗?辛苦你叫他今日抽个时候,尽快去打听一下素月现在的情况,问问素月,若是她还没嫁人,也愿意回来,就直接把她带回到我这来。”
李妈妈讶异道:“我知道小姐是一片好心,可是人都放出去了,再要回来的话,要是王姨娘那边……”
应卿心摇摇头:“不碍事,只管先把人带回来再说,要是姨娘问起来,我也有我的说法。”
“我娘没了,但她身边那些丫鬟都是和我交好的,差不多自小一起长大,平日里亲亲热热叫着,娘没了,她的丫鬟明明该我来说去处,可宋姨娘却一言不发的就把人打发出去了,也不问过我一声。”
“我之前的病时好时坏,迷迷糊糊的说不上话,可现在好了一点儿,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素月落到这种处境,娘亲好生对待的人,我也不能叫她们落到地上。”
应卿心目光沉沉如深井,直直望着李妈妈的方向。
李妈妈也感觉,小姐自这次高烧中醒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的小姐,我这就安排德子去办。”李妈妈应和着退下了。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处理好了眼前的事情,应卿心开始捋顺自己现在的处境。
好在现在距离她眼瞎过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那些想扳倒她的人也只是跃跃欲试,暗中窥伺,还没有真正露出爪牙。
坏的是她这一个月里迷迷糊糊、疯疯癫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给多少人留下了把柄。
祖母虽然疼她,但却醉心神佛,见识了她的“疯病”之后直以为是恶鬼缠身,眼下应该正在三爷宅邸后山的清音寺为她吃斋祈福。
外祖母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坐马车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记得上一世青州曾递过来书信,说外祖母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当时便站不住了软倒在地,晕在床上大病了一场,最后还是没有赶上自己女儿的头七,大夫好生劝了又劝才安心养病,直等一个多月之后再来阳城给女儿过“七七”,送她最后一程。
至于自己的父亲……
想到自己的父亲应远山,应卿心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瞎之前,理所应当的认为父亲最喜欢自己。她生的好看,又精通四艺,更是父亲和正妻的第一个女儿,也和世家公子严修远早早定亲,算的上是天之骄女。
可她瞎了之后,才意识到,应远山虽然爱她,可骨子里还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轻别离,她眼瞎之后变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又被严家退亲,几乎没有未来和价值。
与大夫人沈绫严厉的管教不同,三姨娘王芝桃对应远山则是浓情蜜意,言听计从。
而没了应卿心的光环遮盖,那个原本平平无奇,事事被压一头的三女儿应莺柔也变得出挑起来。
应卿心记得,上一世,应远山没了自己母亲沈绫的管束,越发的纵情声色,每日跟着那些豪绅沉迷花楼,哪还有心思管应卿心的死活,才不过四十的年纪就身子虚的发慌,无力再管家宅之事。
而王芝桃在沈绫死后一年就怀上孩子,诞下一子之后便接着便被扶成正妻,又在应远山病弱之时名正言顺的接过内外一干事情,成为了偌大应家的当家主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