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卿心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好似在小憩一般。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大小姐,你叫我吗?”一中年女声响起,温和宽厚,这妇人的脚似乎微微的跛,在石板地上拖拉着发出响声。
应卿心小声叫道:“李妈妈……”
“哎,小姐。”
“李妈妈……”
“小姐,老奴在。”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应卿心禁不住痛哭出声。
上辈子,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后院里,最后就只有李妈妈一个人陪着她。
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在满是泥泞的院子里种花给她,用不多的月银去求厨房的人给她换一点好入口的餐食。
这样一个人,因为她高烧不退,在大雪天里跛着脚去求王姨娘给她请医生,结果却被轰出来,结果半路摔倒在了雪地上,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冻硬了。
因为时间是年底,被姨娘嫌弃晦气,随便拿个草席子裹了就给扔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小姐,你怎么哭了?可不要吓我啊!”见应卿心不知为何哭花了脸,李妈妈慌张不已,伸出手去想给她擦眼泪,可又觉得自己身份低下,便讪讪的放了下去。
应卿心却不管不顾,哭着上来抱住了她。
似乎直到感受到了李妈妈热乎乎的体温,清楚这人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才确定自己真的重生了。
应卿心抽噎:“李妈妈,娘,娘她没有了……”
李妈妈眼圈泛红:“小姐莫怕,夫人虽然走的早,但只要小姐不嫌弃,老奴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哭了一阵儿后,应卿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李妈妈,我之前迷迷糊糊的,好多事情记不清楚了,你和我说一下,咱们院子里现在还有哪些人?”
上一世,就是因为她没瞎眼之前,过的太好太顺,还以为这世间的一切好东西都是理所应当的,也以为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好的捧着她的。
姨娘、庶妹、丫鬟仆人,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对她言听计从。
直到她瞎了之后,这些人终于犹如水底的葫芦,一个个控制不住的翻腾上来,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一世,她若想从这一个个陷阱之中存活下来,就必须早做准备。
第一步,便是要肃清她身边的人。
李妈妈想了想:“加上我,小姐现在身边一共有六个人伺候着。”
“大丫鬟是红玉,负责白天伺候小姐。再加一个三等丫鬟翠心,主要是晚上当值,伺候小姐洗漱和烛火之事。”
“柳香和桐香都是二等丫鬟,负责洗衣、洒扫、采买、送信的杂事儿。”
“最后是一个三等丫鬟芳云,是宋姨娘才给安排的,年纪不大才十二,平日里除了打打下手,也用不着她做些什么。”
应卿心点点头:“我知道了李妈妈,帮我把她们几个都叫进来吧。”
李妈妈点头,走出屋子去叫人。
“李妈妈,我正忙着呢,你叫我做什么?”门外传来一女子抱怨之声。
李妈妈劝道:“快别玩了,白天本来该你当值,你怎么把活都扔给翠心了,现在小姐叫人了,快进去吧。”
“小姐,小姐能有什么事?她喝了药不是该睡下了?真是……”
那女子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可应卿心自从瞎了以后,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因此一字一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门被推开了,几人走了进来。
“红玉。”“红玉?”应卿心叫了两声,红玉才反应过来似的,懒懒答应,“小姐,在呢,要什么事?”
环佩之声作响,似乎有人在摆弄自己的首饰,周围几个丫鬟也窃笑出声。
应卿心装没听到:“红玉,白天合该是你当值,怎么我一睁眼就只看到翠心自己?她是晚上值班的,怎的让她来替你?”
红玉一愣,紧接着辩解道:“小姐,外院的给咱们送了些核桃来,我想着赶着上午把核桃都敲出来,到了明日弄些核桃酥给小姐的。”
“都和翠心妹妹说好了的,是不是,翠心?”红玉转向翠心,语调微微上扬。
翠心怯怯道:“是,是的小姐,红玉姐姐她和我说了。”
应卿心冲着红玉方向,语调平静:“用不着核桃酥了,我更喜欢生核桃的清甜味,现在去把你扒出来的核桃给我端一小碟,刚醒了现在嘴里发干,刚好嚼一嚼。”
红玉一下子被堵住了,她这一上午都在院子里打秋千和逗鸟玩,哪里有剥什么核桃,不过是随口编出来糊弄应卿心的,却不想这人竟会突然发难向她要核桃,便支吾道:“这,这……”
应卿心歪歪头:“没剥完是吗?那现在去剥吧,过半个时辰拿一篮子给我。翠心,你就不用了,昨晚守了一夜也够累的,去睡会儿吧。”
红玉气的脸色涨红,因为知道应卿心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直接拧眉皱鼻,满脸怒色的盯着她,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李妈妈想小声斥责她,也被一个眼刀给堵回去了。
红玉轻哼一声,直接推门走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核桃一个个砸到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