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柄刀鞘,它被藏起来了!
他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个可能的轨迹,试图去推测她的下一击。凭借混血种的敏锐直觉,源稚生在最后一刻忽然察觉到细微的风,是咽喉!
刀鞘长度更短一些,他能看出白鹿浔学习的是传统中国……武术,他不确定,因为从她拔刀防御的那一击能看出剑术的影子,而刚才大部分攻击又是中国刀术,握把的姿势和他有所差别,双手需要的距离更长一些,有效的攻击距离自然更短,所以偶尔她会把刀鞘当成短棍使,配合奇异的速度,防不胜防。
他歪头躲开,心想施耐德教授难道也是个校长那般的教育家?资料上看,白鹿浔入学到现在只有半年,会把多种不同的技巧全部灌输给一个初学者的,要么是另一个门外汉,要么就是对此人的资质百分百信任。
向前冲的女孩一击不中没有停下,顺势上步,另一只手接上,持握姿势变正把为斜把,直接朝源稚生脖子劈砍,气势磅礴。
源稚生举刀回挡,下一秒掌间旋转刀身,直往白鹿浔的大腿刺去。
她被迫伸手挡住刀背,刺痛的感觉袭来,没有刃的刀在源稚生手中依然锋利,它是杀人利器或是无用废铁仅仅取决于主人的一个念头。
白鹿浔得到零点几秒的闪躲时间,迅速拉开距离,再次变成刀术的切磋。回到熟悉领域的源稚生并不觉得轻松,他逐渐在白鹿浔身上看到了自己动作的影子。
源稚生心中有些惊讶,一半为她骇人的学习能力,另一半则带着欣赏。镜心明智流是讲究形态的杀人技,少女的姿态无疑是优美且艺术的,面色凛然,眼中凝着刀剑般的霜寒,挥舞的每一下都挟着赫赫风声。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两人都没有使用言灵,甚至没有激发更多的龙血,混血种的战斗和龙类一样,如果不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有开始的必要,龙血和言灵是为了生死准备的,不想出人命这两个东西都得收好。
现在强势的砝码皆缺失的情况下,最先败下阵的肯定是体力更弱的她。
源稚生试图找到她预备的突破点,就如老爹说的那样,挑战的人只有彻底击溃才会服从。
是哪里呢?
等少女凌空跃起一招跳斩落下,源稚生横举长刀至头顶格挡时,他想到了!
这不是他惯用的刀,所以他不熟悉其中的构造细节,而少女每一次的劈砍都在“认识”这把刀,通过金属的振动、空气的激鸣,每一次挥击都让她更了解这把刀,每一次挥击都在为下一次挥击提供信息——她该斩下何处。
终于,如命运般强势且不可思议,少女用刀鞘斩断了刀刃!
源稚生伸手轻易握住已经卸力的刀鞘,仍由她抽走。
“对不起,是我小瞧了你。”他不知道女孩是不是为这件事生气,但他知道她想听这句话。
血统原因他很少正眼看人,免得眼神让人感到不适,随之而来总有人会以为他目中无人,他不做多余的解释,毕竟瞧得上的人确实不多。
而这一刀,很漂亮。
抽回的刀鞘被反手扔在地上,下一秒也散架了,白鹿浔举起慢慢渗出血的右手,“看在是前辈的份上,帮我包扎就原谅你。”
“好,你先坐着等一下。”
源稚生捡起断刀放在桌上,去拿药箱,回来的时候看见女孩穿上了他的风衣,她进来的时候就阻止他开暖气,说不喜欢闷闷的感觉,现在应该是又冷了。
现在她靠在沙发上,一手抱着枕头,眼睛盯着伤口,好像在研究什么深奥的东西一样,眼神专注而迷惘,略宽大的黑色风衣袖子堆叠在肘弯那儿。如果这时候她伤心地说一句这是我生命里第一次受伤,话语中的一丝哀切都能令伤害她的人羞愧到自裁吧。
“很痛?”源稚生问。
白鹿浔痛到麻木,淡定摇头:“我在想你再不来它就要凝固了。”
源稚生就当听不到。
“手伸出来。”他打开药箱,“没多带点衣服么?”
“带了,行李在上面,懒得上去。”白鹿浔乖乖伸手,下巴搭在靠枕上,懒洋洋道:“我穿过一次了,洗干净还给你。”
“嗯。”
源稚生低头犹豫了下,还是轻握住指尖,凉的。
“你的手挺暖和,冬天肯定很抗冻吧。”她说着话,手指像是验证一样,往前伸到他掌心贴了贴,指甲轻轻刮过,有些痒。
源稚生主动提起之前的承诺:“你赢了,所以训练取消,接下来你自由行动,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找我或者辉夜姬。”
“不要。”她拒绝了。
少女歪头盯着他瞧,灯下的她,容貌绮丽如云日照入松雪,整个人明艳生辉,不可直视。
源稚生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像一个顽劣的孩子般靠近了一些,源稚生鼻尖能隐约嗅到丝和她本人一样雅致又强势的香气,她说:“还不够。”
“你还要怎么样?”他的语气无奈也好笑,美丽的女孩总是不会轻易满足,因为一切都唾手可得,天才同样如此,世人追求的极致可能只是起点,而白鹿浔既是美人又是天才。
白鹿浔说:“你用的不是自己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