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莘联系上了霍亭。
别说她不仗义。
很显然,江嘉旎闹这出不就是想找机会说开吗,付莘当一回恶人也没什么。
电话打回国内时,霍亭和陈斛在一个局上应酬。
酒过三巡,二人不谋而合地离开包间,在吸烟室撞上了。
霍亭吞云吐雾地打量他:“什么时候复的烟瘾?”
抽烟喝酒这些在别人身上可以当成是糟糕的扣分项,但陈斛做起来就文雅地像把玩什么高级物件,尤其是夹着烟那手的手腕上是一支坠着绿宝石的金表,价值不菲。
无名指上的婚戒却相当不起眼,成色一般的银质素戒,没什么款式,某宝一两百块情侣对戒,一搜全是。
怎么他就坚持不懈戴了这么久,霍亭想不通。
陈斛也忘了什么时候复抽的,大概是哪天应酬,不知情的生意伙伴给他递了一根,自那以后就开始了吧。
“前不久。”他说。
“在国外那会儿抽得猛,回国就变了个样,我还以为你早戒了。”
“戒了容易。”陈斛心情不大好,脸上浮现一丝嘲弄,“理由难找而已。”
捏着烟的手指力道加重。
陈斛想起来,好像是第二个学年吧,付莘突然跑来美国,满心欢喜敲开他家的门,却被满室的烟味击退。
笑意僵在脸上,她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陈斛只在她眼里看到“陌生”两个字。
之后他便狠下心,绝不碰烟。
“老婆跑了。”陈斛语气无甚波澜。
“哇靠,你老婆也?”霍亭像是终于找到革命战友,感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自己,“太巧了,我老婆也跑了耶。”
陈斛掐灭烟,淡淡移开霍亭的手,取湿巾擦手。
霍亭摸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他叼着烟低头看了烟屏幕,幸灾乐祸开口叫住陈斛。
“陈斛你肯定想不到——”
“你老婆给我来电话了。”
……
很显然,这则通话的内容,并没有霍亭刚接起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令人兴奋。
他在窗边狠吸了几口烟,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嗯,我明天坐最早的飞机过去。”“你先帮我瞒住她。”“好,谢谢。”
刚要挂电话,霍亭看见倚着门框看起来有些落寞的陈斛。
看在同病相怜的份儿上,他用不大不小地音量对付莘说:“陈斛在我边上,他有话想跟你说。”
闻言,陈斛抬头看了霍亭一眼。
电话里也陷入了沉默。
不是,怎么看起来都不是很感激他的意思。
真是不识好人心。
霍亭懒洋洋放下手机:“没话说啊,没话说我挂了。”
“等等。”陈斛付莘同时道。
陈斛接过手机,霍亭颇有自知之明地退出吸烟室。
付莘心里也很乱,闪过很多事。
尤其是异地恋六年和结婚期间的事情。
大概正是因为那时年轻,他们对一切事物充满新鲜感,愿意拉着对方去尝试、去体验。
他们会为对方准备惊喜,期待对方的反应。他们有对抗流言缠身的勇气,总是陪伴,顾及对方感受。
当然,陈斛的体贴没有变化。
变的或许是付莘的心境,胃口越来越大,就越来越得不到满足。
所以才总是想回到从前,想念能够捧出全部真心用来定义爱情的年纪。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们相爱,一半是出自真心,一半是出自骄傲。
“对不起,我……”
“陈斛,你很喜欢道歉是吗?”
“离婚那天你在道歉,吵架也道歉,现在接个电话我还是要听你说对不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没什么可说的了。”
陈斛脑子里蹦出很多句话,比如挽留她,乞求她不要一句话不说就消失。还有,自己离不开她……
但他知道他不能。
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关于那天早上的事情,我知道我很自以为是,以后不会了。”陈斛垂下眼,平静道,“我等你回来谈。”
付莘还在气,她认为没什么可谈的了:“你如果忘了你在婚礼上说过的话,我想我可以再提醒你一遍。”
果不其然,陈斛说不出话了。
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婚礼那天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因此每一个细节都得以珍藏。
祝酒到了孟姝她们那桌,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拷问陈斛,提问一个比一个刁钻。
许是心情好,陈斛沉着地一一接招。
孟姝自诩俗人,陈斛动不动就打太极,她听得云里雾里,又觉得好像蛮有道理。
江嘉旎看不下去,于是决定问个重磅的。
“要是有一天付莘跟你提离婚,你会怎么办?”
这桌全是付莘的人,纷纷按捺不住躁动,夸道,好问题哇!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花言巧语多了就是油腻,太如出一辙的平淡,就可以说他不上心。
一不小心容易踩坑,巧舌如簧的陈总要如何应对,成了悬念。
付莘抵着下巴看他,笑眯眯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