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护和帝辛之间的积怨那么深,可冀州侯第二天就答应了苏妲己的要求。苏护让人拿来竹简刻刀,当着妲己的面写好了请缨出征的竹简,又当场让人送往朝歌城,说是,务必快马加鞭,不负大王和娘娘的厚望
能有如此结果,苏护以为全靠郑伦为他出谋划策。昨日,见苏护惆怅不决,郑伦进言道,“侯爷,闻太师已经启程回朝歌。您就是当着娘娘的面把奏疏送出去,只要在太师还朝以后送到——”他稍顿了顿,继续道,“闻仲平生自负,什么时候能允许别人置喙他决定的事。到时候朝歌城谁当家,可就不一定了。苏妲己看似嚣张跋扈,其实自顾不暇,不过就是行一步棋自保。您是一路诸侯、一方之主,借她这点威势又如何。况且,她毕竟出自冀州,要是真被人从后位上拽下来,您的脸上也不好看。至于西岐那边,我们可以问过大公子后再作打算。”
苏护听罢此言,心中甚喜,马上将方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当即同意。
不过在苏妲己眼里,事情可远不是这么回事。苏大公子苏全忠和西岐大将军南宫适争抢的女人正是前北伯侯崇侯虎的女儿崇莹莹。当年,在姬昌的支持下,崇侯虎被自己的亲弟弟崇黑虎所杀,其子崇应彪亦死,只剩下崇莹莹母女二人苟活于世。崇黑虎纳了他的嫂夫人,也就是崇莹莹的母亲。而崇莹莹被西伯侯赐给南宫适为妾。
在崇莹莹勾引帝辛不成之后,妲己又去见了崇莹莹一面,她问崇莹莹,“为了报仇,你能付出什么?”
崇莹莹看了看她道,“娘娘能为那个男人付出什么,我就愿意为报仇做什么。”
所以那天晚上,妲己附到帝辛耳边说的是,“我去一趟冀州。就算他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他同意。之前从寝殿里哭着跑出来的宫女是北伯侯崇侯虎的女儿,苏护要是不同意,我就把崇莹莹送到他儿子床上去。崇莹莹最恨她叔叔崇黑虎,其次是西伯侯姬昌。这两人一个是苏护的顶头上司,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把崇莹莹送给苏护的儿子,我就不信不能挑出裂痕。”
帝辛听了这番话,脸上神色复杂,先说不合适,后来改口说,太危险。
妲己不接话,眼睛向上一挑道,“你看上她了?”
“我没有。”帝辛马上如是回道。
“那你就是同意了。”妲己的嘴角藏着一点笑,有些调皮。
“我同意什么了。”帝辛无可奈何,忽然抓着妲己的手,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这种主意,谁教给你的?”他扣着她的手,越过头顶按在床上。
“臣妾早就学会了。”她仰头看他,想起身又被他死死压住。此情此景,她散着长发,那神情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在挑逗,又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狐狸惹人怜爱。这根本就是个妖精……于是,今朝玉露一相逢……
苏妲己并不知道南宫适在冀州,不过他既然在冀州,设计一出苏大公子和南宫将军当街抢女人,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亲眼看着苏护将写好的竹简送了出去,妲己总算能安心回朝歌。马车上,妲己把小禾叫了进来,露出温和的笑容,“在冀州侯的府邸上看见什么了?”
“啊——”小禾一愣,犹豫着道,“侯爷打了娘娘?”
妲己仍旧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她的手轻轻扶上小禾的额角,黑白分明的眼珠变成了血红。她在以魅术扰乱神识,将小禾关于她和苏护的这段回忆弄模糊。苏护打她一巴掌这件事不能节外生枝,而小禾从来不是个可信的人,谁知道这小丫头会对谁说出什么。至于她为什么不好好叮嘱小禾一番,那自然是,人心不如法术可靠。苏妲己虽然没有本事把这段记忆切掉,但是狐妖魅术摄人神识于无形,让小禾想不清楚、说不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动用这种法术。当年鹿台之战,帝辛为什么见到黄滢萱却没认出来,那不是黄滢萱容颜衰败不复往昔,而是她苏妲己从中做了手脚。
小禾靠着妲己的衣裙睡着了,妲己看着这个宫婢,而后又看向车帘外。人心当然不可靠,更何况,她不过是只狐妖。就算千万只狐狸,世人眼里无非看见一副皮毛,那是送给宠妃的礼物。
十几年前,商王宫对她来说还那么陌生。她初入宫闱,三月不见君王。而那次见他,是因为她站在黄滢萱的房门外,偷听贵妃与伯邑考互诉衷肠。他才看了她一眼,就急着拿上好的狐狸皮去讨好宠妃,“待到入冬时,爱妃就不会感到风寒了。”
妲己站在原地,她看着黄滢萱披上那张狐狸皮,看着他们走进寿仙宫内殿。人对一只狐狸可以食其肉、剥其皮,那她在这深宫大殿里为何不能杀人命、夺人心、不择手段。
鹿台高百尺,她站在其上沐浴日月精华时,又把黄滢萱找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见那个女人,或许是她太孤单,或许她的心中有太多仇恨和一丝惶恐,而黄滢萱的身上有许多东西她弄不明白。
那天黄滢萱对她说,“恶,对你来说是选择;善,对我来说是本性。你恶念害人,必遭天谴!”
黄滢萱一个世家小姐知道什么,何况还已经输了。苏妲己本不屑讲善恶,哪里有善恶,那东西是输不起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就像那些狐狸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