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拉开车帘时,正看见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虽衣装朴素,风尘仆仆,却眉骨分明,一脸英气。她见妲己露面,便哭喊着,口唤:“娘娘做主——”妆容更凌乱几分。
妲己让侍卫放她近前,她便拜倒在凤撵下,双眼一红,潸然泪下,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这女子是前北伯侯崇侯虎的女儿,闺名莹莹。几年前,崇侯虎的弟弟崇黑虎不满哥哥治理,便在西岐姬昌的帮助下弑兄夺位,并将崇侯虎的夫人、崇莹莹的母亲据为己有。崇莹莹也被关押在西岐多年,这几日趁姬昌兵败又病重,才得以逃出来。
妲己见事关重大,便让崇莹莹上车,令侍卫继续向王宫驶去。崇莹莹跪坐在妲己面前,从崇黑虎的杀父弑兄夺母之仇开始说起,一连讲到近日姬昌病危,欲与闻太师议和、以殷商臣子之礼了却身后事。她一双眼睛含情带泪,愣是将一张肖似男儿的俊俏面庞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不过,她看到苏妲己通通不为所动后,便立时收了眼泪道,“娘娘,西岐那边还接到了比干的书信,说是请了陈塘关李靖和他拜了仙人的儿子入朝歌,不日便可除妖。”
听到这儿,妲己眉头一紧,计上心来。
回到寿仙宫,妲己再和绲娟商议。两人说起申公豹曾建议妲己吃了比干的心,而如今朝歌城正是出了挖人心的妖精。要说这二者一点联系也没有,那不是低估了申公豹的智力,就是高估了他的好心。于是,两人还是决定,见申公豹一面。
至于崇莹莹,那丫头想让妲己劝说帝辛兵发崇黑虎,可朝歌即便有兵马,也要预防西岐有变,哪里顾得上一个还没有举起谋反大旗的诸侯。不过此人有用,妲己将她安插进了洗衣房。
妲己以妖法给申公豹去了一封书信,约在午后御花园相见。
“国师好悠闲,想必朝歌城的命案已经处理好了?”妲己穿了一身粉色宫装,映着她手上的牡丹花,当真是颜色正好、人比花娇。只不过,她看到同样满脸堆笑的申公豹,实在觉得愤懑难抒。
“娘娘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人微言轻,能分忧一二已是竭尽所能。挖心命案这么大的事,臣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申公豹这一串话说下来,脸不红心不跳,宛如堂堂君子的肺腑之言。
当然,这是妲己最讨厌的。
“申公豹你够了!”妲己一张俏脸染上薄怒,“我问你,朝歌城挖心的妖怪是什么东西?这和比干有没有关系?”
申公豹笑一声道,“这可算问对人了。挖心的不一定是妖,是妖的话,收了就结了。”他看妲己一脸诧异,嬉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当然也不是人挖的。是巫,上古巫族残余。妖是禽兽,后天修炼而成。但巫不同,巫生来结天地之灵气,为怪物,不屑修成人身。上古洪荒时,巫族横行,天地混沌,有真神镇压。真神以身化道,成天地方圆。不过,有天地方圆就有混沌存世,大概是这些年大道将丧,巫族残余觉得有机可乘。现今它们无形无体亦无智识,要想做点什么,还差一颗七窍玲珑心。而那些被挖了心的人都是在给比干陪葬,因为巫族虽然感应到了七窍玲珑心,却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这些上古密闻可不是玉虚宫弟子的必修课,要说申公豹是怎么知道的,还要归功于玉虚宫有一本禁书,名曰《洪荒八卦录》。
妲己看着申公豹,消化了半响道,“这么严重的事你不去处理,还有心思留在这儿?还有,你告诉大王了吗?”
申公豹连连摆手,“怎么处理,那可是上古巫族,真神以身化道才勉强镇压。我们这些玩道术的,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要动手,嫌命长吗?”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不是在处理了吗。巫族想要七窍玲珑心,娘娘你可以把心吃了。这心被妖吃了,便与妖合而为一,消失得一干二净。巫族感应不到,就不会再挖人心了。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大王,大王毕竟是人,你要让他去承神魔因果吗?”
申公豹见妲己神色犹疑不定,更近前一步道,“娘娘,你以为大王和比干叔侄情深?”
“做人便有人伦,难道不是?”苏妲己想起多年前,伯邑考宁死不碰黄滢萱。
当日,妲己经过还是黄妃寝宫的寿仙宫,听闻黄滢萱和伯邑考讲二人的青梅竹马之谊。这二人,女的在依依惜别,男的道知音难觅。分明情意绵绵,偏要装什么君臣之义。黄妃啊黄妃,真是虚伪。
苏妲己又是愤恨又是嫉妒,便以魅术摄去黄妃神识,操纵黄妃对伯邑考道,“各守一方?守不住怎么办?若你余情未了,抱抱我。”
伯邑考却说,“臣不敢亵渎娘娘。”
“怎么叫亵渎?这叫,两情相悦。”她就要亲上他,他却将她一把推开。
多少年以后,大王知道真相,竟直接抱着黄妃的尸体痛哭。
这便是恩义人伦吗?
可妲己不解,姬昌神算,如何咽得下他儿子的肉。
“当年,若不是帝乙徇一己之私,兄终而不弟及,今天坐在王位上的还不一定是谁呢。快二十年过去,殷商式微,诸侯不臣,你说,比干能甘心?比干不甘心,大王怎么会一无所知。大王为此,日夜忧思。所以,娘娘若食比干之心,一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