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约她在周日见面，那是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即便经济开放许久，咖啡厅在东北仍旧是个稀罕物，这里的人们更喜欢烧烤店和酒吧，咖啡像是精美纤细的彩虹桥，美则美矣，对于苦寒之地的人们不够踏实。
在高二学期时，林杼察觉不到外界所谓的那种紧迫感，中年人都在谈论学生的事情。什么效率啦，时间啦，题海战术啦。仿佛全世界都聚焦在这一方小小围城之中，深入夏季同时意味着越发浮躁的气氛。
这是她高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阳光逐渐趋于温暖，物理课是培养睡意最好的温床。晚上自习室里更多是和吴桐写小纸条，无聊时就去一楼逗逗那只肥猫。林杼很喜欢它雪白的爪子和粉嘟嘟的肉垫。毛发顺滑得不可思议，吴桐时常把头埋进它的肚子，那样子林杼都觉得腻歪，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听男人夹着说话，就给他养一只猫。
假期开始后林怀东好像很忙，放心不下的吴桐每次送她到单元楼门口。那里只有路灯可以发光，林杼可以看着他离去的影子越拉越长。
现在这道身影就坐在对面。
“还记得上次你请我喝咖啡是什么时候吗？”林杼笑眯眯地问道。
“再提这件事我就不请你了。”吴桐回击。
“你怎么这么脆弱了，calm down~”
吴桐向前挪了挪椅子，屈指弹在她的脑袋上。
“油嘴滑舌。”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杨一航啊。”林杼问道。
“他啊，他最近在集训呢，下决心要走专业运动员的路了。”
“这个时候会不会太晚了啊。”林杼接过吴桐递来的咖啡，轻轻地抿一口，纤细的眉毛打了好几个结。
“太苦了。”林杼抱怨道，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吴桐看着她五官被扭曲到一处，忍着笑说道：“要不你喝我这个。”
“不要。”林杼装作倔强的样子，手上已经飞快地调换了两杯咖啡。
“那次运动会好像觉醒了他的运动基因。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做事情，即使没跑出成绩也比游手好闲强些。”吴桐接着话题说。
“那赵云轩呢，她接受异地恋吗？”林杼像发现印加帝国的哥伦布，纵深发问。
“不知道诶，不过看老杨还蛮有信心的。”吴桐感觉林杼脸上的一块污渍，凑近手伸到半空才发现那是昏暗的灯影。
林杼弯曲身子，把脸贴在吴桐的手心里。“怎么了？”声音与咖啡馆播放的爵士乐相融，眼神像醇厚的咖啡。
柔顺的秀发在吴桐手心弯曲，这感觉一直蔓延至手腕，吴桐就势捏了捏脸，像牛奶，像羊脂玉。
“哥，你手指好凉啊。”林杼想象着指纹划过肌的样子。
“可以放在你手里暖暖吗？”
“滚。”林杼移开脸颊，看见窗外缓缓行驶的汽车。“走吧，姐姐要参观一下你的屋子。”
“啊？这么突然。咳咳咳。”吴桐被一口水呛到。
“怎么，你不敢？”林杼步步紧逼，身体向前倾斜。
“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你中途后悔了可以下车哦。”吴桐说。
蓝白色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地上清晰地印着车辙的痕迹。
在电梯里，吴桐摁下三楼。随后掏出钥匙放在林杼手里说，“插进去然后往左拧就开了。”
叮~
林杼率先迈出电梯，径直走向左侧的防盗门。将亮银色的钥匙插进，门开了。吴桐有些不可置信，林杼手里攥着的仿佛是□□。
“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林杼莞尔一笑，他真的笨的可以。
在玄关换过鞋，林杼像是走进森林的独角兽，熟络的在沙发坐下。这一户的居民很少待在这里，茶几上已经蒙上一层灰。
正对着沙发的是一台大尺寸的电视机，那边世界里全黑的吴桐正要坐在她的身边。
“你平时不看电视为什么还要买一个这么大的。”林杼问。
吴桐凝视着电视里林杼的眼眸，他也忘记了原因。
“还能用吗？”
“我好久没试过了，应该是不能用了。”吴桐说着摁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不多时，嘶啦嘶啦的声音响起，屏幕中浮现出动感的雪花点。吴桐站在电视机旁边，用手使劲拍了几下，终于好了。
林杼兴奋地两只脚丫不停摇晃，对她来讲略大的拖鞋显得很可爱。
“我要看甄嬛传。”
“看无间道不好吗？”吴桐反问。
“不嘛，你要尊重客人的想法。懂不？”
“好吧，你是老大。”吴桐开始投屏。
吴桐是不喜欢甄嬛传的，以前家里只有一台电视，他抢不过姐姐，就只能陪着看雍正和后宫的故事，他至少完整看过三遍。比起嫔妃之间的争斗，他更愿意看秦惠文王被气到吐血。
观影途中，吴桐总是能猜到沈眉庄的下一句台词让林杼很惊讶。
“你不是不喜欢吗？怎么台词记得这么清楚。”林杼问道。
“可能是我比较喜欢沈眉庄的长相吧，如同我喜欢87年的薛宝衩一样。”
“好吧。”林杼靠在吴桐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