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归心似箭，三步并作两步，像姥爷养的狸花猫一般爬上楼梯。拿出钥匙，插入、开锁，一气呵成。姥爷还在上课，家中只有鱼缸换气泵的排水声。吴桐靸着拖鞋走到卧室，那本《挪威的森林》静静地躺在床上，绿色的封面让吴桐觉得舒服极了。他拿出在枕头下的手机。从兜里掏出那张折了四次的白纸。
“325，327……”吴桐对着白纸默念道，八月之光洒在他的脸上。
“流苏，嗯，好名字。”吴桐的嘴角不自觉地微笑，把手机搁置一边，倒在床上傻乐起来。又翻身拿起小说，顺着铅字读下去。
“请你永远记得我。”书中的直子让吴桐有些难过。伴着渐次见此减弱的夕晖，在门被打开的前五分钟，吴桐堕入黑暗。
“我回来啦。”林杼刚进家门就将书包扔进林怀东的身上。
“第一天上学累不累啊。”林怀东把蓝色的匡威双肩包背在身后。
“累~，课太多了，我的书又多，还没有人和我说话。”林杼趴在沙发上，校服外套已经滑落在地板上。
“欸，玲玲，你瞧见我那本《笑傲江湖》了吗？只少了第三部，其他的倒还全。”林怀东意有所指。
林杼只把手机举到脸前，冲老父亲笑笑，点击同意。“老爸，我想吃意面。”林杼故意夹出小女孩的声线。
“好好说话。”林怀东用食指敲了下林杼的额头。转身走向厨房，哼着林杼熟悉却不知道名字的歌。
“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厨房里响起橄榄油倒入沸水中的声音。
林杼把手机放下，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笑傲江湖》第三部。藏到自己的屋子，也许又会读至深夜。
第二天的教室充斥着闷热的氮氧混合物，天空中不见一丝云絮，风无处可起。在人多的空间里空气更显稀薄，林杼的头已经小鸡啄米般的左右摇摆。物理枯燥的符号语言更加重了她的困意。吴桐神采奕奕，物理是唯一一门真正吸引到他的学科。在他的眼中，传送带和斜面上发生的事情如此自然完美，像是詹姆斯·乔伊斯的小说。前面林杼捣蒜的脑袋让他觉得很可爱。
急促的下课铃声似天外之音把林杼拉回现实。终于到课间了啊。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走出教室，只留给她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
只听见杨一航嘟哝着“这老头估计又去政教处抽烟了。”
林杼朦朦地看着满黑板的公式和计算步骤。刚要提笔抄在笔记本上，就已经被值日生擦去大半。林杼不自觉地哀嚎一声。吴桐在后面看的真切，伸手拍了拍林杼的后背。
“林杼。”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杼慢慢地转过来，看着吴桐，她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眼白里没有一丝血丝。
“上节课讲的都是书上的例题，知识点也都在书上。我给你念，你记本上。”吴桐躲避着林杼的眼神。盯着林杼的头发说道。
“太感谢了，真羡慕你上课不犯困。”林杼用圆珠笔敲了敲脑袋。
“我也是昨天睡得早，来，画这儿，咱们先受力分析。你看，向上的摩擦力，向下的重力分力……”
“噢，那摩擦力做的功不就是摩擦系数乘以重力再乘以水平距离嘛。”林杼看向吴桐，用手将发丝到耳边。林杼并不是一个笨学生，只是课本的知识让她觉得无趣。
“聪明，对了，你的网名为什么叫流苏啊。”吴桐笑道。这已经是很生硬的对话了。林杼笑而不语，只是说让吴桐猜猜看。
吴桐眯着双眼，又是一声轻笑。林杼想起了舅舅家养的那条柴犬。
吴桐试探性地问道“是白流苏吗？”
“已经答对一半了，蛮机智的嘛，红笔借我一下。”林杼开始做一些重点标注。
“喏，对了，我一会儿下楼，需要帮你带瓶咖啡吗？”吴桐揉揉眼睛，把红笔交到林杼白嫩的手上。
“唔！慷慨的善人。”林杼两眼放光。
“你要什么口味的，哥给你带。”吴桐洋洋得意。
“燕麦的就好了。谢谢大哥。”林杼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声音闷闷的。她后悔昨天熬夜了。
吴桐沿着教室左侧的楼梯出门，拎着一把粉红色的笤帚，他仿佛觉得周围路过的人都似有似无地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可还是很不爽。
吴桐回来的时候，还有五分钟上课，林杼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吴桐走到她的桌子前，林杼天蓝色的发卡与亮丽的头发相映成辉。吴桐把咖啡放在林杼的英语书上，然后弯曲中指，在她的耳边轻轻地敲击。
林杼哼唧一声，艰难的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诶呀，我好像炸毛了。”随即就看见了眼前的咖啡，拧开灌了一大口。
“嗯~儿子真好。”说着，向吴桐挥挥拳头。
“我就知道你存心编排我呢。咖啡还我，别喝了。”吴桐气狠狠地说，作势要抢。
“不要，这是我儿子孝敬老娘的。”林杼抱着咖啡，笑得花枝乱颤。
“这种燕麦味的淡了些吧，你真的喜欢这样的？”吴桐不由得疑惑。
“这个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