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摆摆手,掏出自己的烟点上,“收,但我和您一样,也得过眼才能定。”
不知怎么的,余耀感觉这男子有点儿邪门,还是小心为上。
男子顺手就把这支烟点了,眯着眼抽了两口,“我刚从七星桥过来,好像捡漏了。”
“这年头儿,捡漏可不容易!”
“那你且看看。”男子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抽完这支烟的,不耽误你工夫吧?”
余耀看了看他的公文包,没见有明显的鼓起,心道要么是小件,要么是薄件。
“工夫倒不耽误,我本来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不过,您既然喜欢瓷器,又捡漏了,怎么会又要卖出去呢?”“我也不能只进不出啊!当然,也得看价儿合适不合适,不合适不卖就是了。”
男子说完,直接灭了烟,拉开了公文包,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面裹着两层报纸,拆掉,露出了一个盘子。
余耀定睛一瞧,这是一只粉彩过墙花卉纹盘。
所谓过墙,就是本来在盘心的图案,有一部分越过盘沿,延伸到了外壁上。盘心花卉是桃花,带着芳草和蜜蜂;一根桃枝过墙,在外壁上绽出了三五朵。
盘子不大,口径应该在二十厘米以内,胎质又细又白,釉也白润,用彩上乘,画工一流。若是和这只盘子比,那光绪官窑浅绛彩山水的画工,的确可以用“弱”来形容。
“上上手吧?”男子放下盘子,抬了抬手。
余耀点点头,拿起盘子,一个熟练的翻底动作,底款儿是青花双圈,内有三行六字楷书:大清雍正年制。
“您之前说捡漏了?”余耀一边看一边道,“这好像正说反说都不太可能。”
余耀的意思是,如果是雍正官窑真品,这样的东西,备受重视,又是在古玩市场,怎么可能捡漏?如果不是真品,那就不存在漏不漏的了。
“正说反说都不可能,那就斜着说。”男子神色如常,“拿着真东西,眼力不够,又觉得是高仿,好像也不是没有过吧?”
余耀呵呵一笑,没有应声。
男子继续说道,“再说了,这样的东西,百万以内,都应该叫漏儿吧?”
这个粉彩过墙花卉纹盘若是雍正官窑,那价格至少在五百万以上,百万以内拿下,的确是个漏儿。
余耀看这盘子着实费了些工夫,最后他将盘子轻轻放好,然后便起了身,踱了几步,又点了一支烟,才开口道:“这东西值得收。”
男子眼睛一亮,“我说是个漏儿吧?清代官窑,雍正彩瓷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巅峰!”
“这个就不用讨论了。”余耀看着男子,“既然想出手,那您就出一口儿?”
男子想了想,“既然我捡漏了,又叨扰了这么长时间,给你也让个利市,三百六十个,可以吧?”
“高了。”余耀很干脆。
“这还高?什么地方能买到这样的雍正官窑?”
余耀摆摆手,“我说了,这个不讨论;只谈价儿,您还能让吧?”
“不能。”
余耀皱了皱眉,“这样吧,我最近手头很紧,但是呢,确实也很喜欢这个盘子,你能我留个联系方式么?容我考虑一下。”
男子并不留联系方式,却麻利地收起盘子,“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江州了,留了也没用。我再坐会儿,多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吧!”余耀拿出手机,“我发几个信息,看看能不能从朋友那里挪点儿钱。”
余耀一边发信息,一边仿佛很随意地问道,“这盘子是在七星桥地摊上捡的?”
“对啊,店里哪能捡到这样的漏儿。”男子也是随口应了。
“七星桥的地摊,现在很难遇到漏儿了,哪个位置的摊子?”余耀又问。
男子微微愣了下,“你问得够细的啊,难不成还想再去溜达溜达?”
“哪有,就是随口问问。”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余耀不时看向手机。
过了半个小时,余耀看着手机叹气,“这年头儿,酒桌上称兄道弟,上刀山下火海的,结果一借钱,全没戏!罢了,虽然喜欢,但确实囊中羞涩,就不耽误您工夫了。”
男子的嘴角勾了勾,“该当我得多赚点儿,这东西要是上拍,哪是三五百万的事儿?”
男子离去,余耀送到门口,而后看到男子走上了滨江道,招手打了一辆车;出租车开走后,一辆破旧的捷达车很快也驶过了路口。
余耀回到店里,立即拨打了杨锐的电话。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江州国际机场,停在了机场旁边的航空酒店门口。男子下了车,施施然进了酒店。
上了电梯,刷卡进了房间,男子将公文包放下,脱掉外套,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突然冷笑一声,略略沉吟之后,便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谢总,江州姓余的小子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什么?鬼叔,你去找他了?!”听筒里传来谢治豪焦急的声音,“你说晚两天来港岛,不会就是为了干这事儿吧?”
“你把他吹得神乎其神,我就来了一趟江州,和他过了两手。”鬼叔冷漠地看了看窗外,一架飞机恰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