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没做什么梦。
叶影半睡半醒摸着床头柜，喃喃道：“水。”
朦胧中有人扶着她的后颈，温热的液体从嘴巴里灌进来。
水很难喝，含有血腥的味道，叶影一下子清醒过来，手撑着床边干呕。
“师父，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毒药都没这么难喝。”
“没毒。”叶斐轻描淡写，将杯子拿到卫生间清洗。
“你手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叶影异样看着他，刚才拿走的玻璃杯里还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别以为她没瞧见。
叶斐不隐瞒，“加了点配料。”
“你当我是吸血鬼吗？”
上下扫了她一遍，“勉强可以。”
在叶影气得把枕头扔过来之前，叶斐补了句，“镇魂安神的老方子，师父不会害你。”
不成器的师父越来越神神叨叨了，正想问他是不是被哪个跳大神的骗了，叶析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吃晚饭了！”
窗外天空阴暗，雪花飘飘，看不出是白天还是晚上。叶影拿了自己的衣服进卫生间，过了一会才下去与两人共进晚餐。
双方交换过这些日子的信息，叶斐找了份新工作，叶析主要是陪着弄玉，毕竟她对现实情况不熟悉，留她一个人容易出事，叶影在她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少得可怜。
自己回来后对弄玉这段时间做过的事几乎完全没记忆，估摸着弄玉回去后也是同样情况。
晚饭过后，叶斐收拾完碗筷，各人忙着自己的事。
脖子上挂着的即鉴勾玉反复在手里捏搓，邮箱地址还是空荡荡，叶影看了看时间，撕开一袋薯片钻进叶析房间里。
叶析从外面跑了一趟回来，乍然被叶影吓一跳，忙把衣服拉上。
叶影却不肯放过他，揪着他的真丝睡衣，“你是要我帮你脱吗？”
叶析郁闷，“小影你能不能矜持点？”
“我和你之间有这个词存在吗？”
……确实没有。
叶析无法反驳，在彼此眼里，对方性别都是模糊的。
在秦朝待了几个月长长的头发一回来就剪短了，刚洗过头的头发还没擦干，水滴入睡衣内，有几分钻心的凉。
“你脱还是不脱？”叶影语气强硬。
不给她看过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叶析太了解她了，慢慢拉下衣襟露出左肩，一道浅浅的血痕布在上方。
叶析没好气瞅着她，似乎在说“看吧，一点小伤。大惊小怪。”
“就是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Light的人，不小心被伤到了。”
叶影猛然一把沉下他的肩，扯落他背后的衣服来，叶析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将她推离，迅速穿好衣服。
泪水忽然盈满眼眶，叶影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
漆黑的腐肉结成的疤横贯了整个背部，像一条弯弯曲曲蠕动的蚯蚓，水池的泡浸使得伤口重新恶化，化脓一般地浮现出令人作呕的腐烂。
“复发了为什么不说？”
背部那条疤做过植皮手术，成效甚微，伤口太久太久了，没有愈合的可能性，时不时就会裂开。
“都是旧伤，擦点药明天就好了。想着明天再告诉你们这件事，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她去药箱把止痛药和消炎药找出来，家里一直都有放着这些东西。重新拉下他的睡衣，叶影咬咬牙为他上药涂抹患处。
叶析把最后几颗止痛药服下，“不用那么紧张，老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习惯了。”
“我不习惯。”叶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童馨孤儿院损毁那天，七岁的孩子用瘦小的身躯挡住了大火烧断砸下的房梁，保护了另一个孩子。也许在那条瘦瘦的藕白的手臂向她伸过来的时候，他们这辈子就注定不离不弃，相互依靠。
——童馨孤儿院打着孤儿院的名义，实则干着拐/卖儿童的勾当。
她的父母在那场车祸去世后，她被人送到了童馨孤儿院，三年时间里，没有人跟她说话，她也逐渐丧失了开口的能力。如果不是最后半年叶析的到来，她想，她也许真的会成为一个哑巴，也撑不到童馨孤儿院被毁的一天。
Light因为利益关系摧毁了童馨孤儿院，而他们只不过从一个炼狱进到另一个炼狱。被人操控，为别人卖命，成为别人的赚钱工具。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所以，她要逃，她必须逃。
“你是过来做什么？”叶析嫌弃她带来的垃圾食品，想起了她急匆匆过来的事。
“就是这几家公司，你帮我查一下，我准备上班过点正常人的生活。”上一家公司挺好的，如果不是她准备叛逃，很愿意再待下去。
“明天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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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片不解饿，叶析身上有伤，她也不愿让他爬起来给她弄点吃的。
轻轻走下楼梯，钢琴房还有光亮，光洁的地板上映出一道影子。
“师父。”
叶斐恍无所觉，一味盯着一架古琴看。
家里没人会弹古琴，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