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光鲜亮丽的她,曾经轻易夺走他人的性命。
苏木薇艰难地咽了咽。
“背刺?这个世上大部分人的改变、成长,都是在犯错之后。人生无常,给别人留的活路,未必不是留给自己。”
苏木薇神色冷下来,即使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也自带三分杀气。
这神态言语都是素日里朝颜所认识的主人,一时惊慌失色,吓得魂都散了一半,连忙跪下,“姑娘蕙质兰心,菩萨心肠,奴婢知道错了。”朝颜唯恐主人将她卖去玲珑坊接客,利索地掏出银两。
自己惯出来的奴婢只能自己收拾,苏木薇拿出丝帕给男孩擦了擦脸上污渍。
“拿好银子回去替你母亲治病,让你的妹妹吃口饱饭,日后若有人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字,或者来苏府找我也可以。”
男孩手里的丝帕包裹住银子,他眼里一阵热流,鼻尖酸涩,再次低头哽咽着感恩戴德:“谢谢苏姑娘!”
朝颜也不敢再去拿回丝帕,随着苏木薇转身回了自家马车。
马车经过男孩,苏木薇撩开帘子,对男孩道:“只有你才能照亮你的家人,只要不轻易放弃,将来,你也会成为有担当有作为的男子汉。”
男孩怔怔地望向她,竟忘了回答。
站在远处的江赤芫,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苏木薇马车扬长而去,才发觉哪里都不对。
万事习惯她的主动,这次她的主动前来告别却只走了一半,因为一个孩子便转身离去。
期间,没有朝他的方向看过一次!江赤芫一瞬失神。
男孩还望着苏木薇的马车,直到消失在天际,她是传闻中嚣张跋扈,似又不像。
她留下一缕香气,也留给他一束光。
回了苏府,苏木薇便吩咐朝颜道:“快替我梳洗,我要去见苏......”
苏木薇改口道:“见父亲。”
朝颜回想男孩一事,姑娘竟然完全忽略了不远处的二公子,实在琢磨不透,更不敢再多嘴,万事谨慎小心。
就听到姑娘惊雷似的一句话,“这婚是该退了。”
朝颜手上一松,玉梳险些坠地,她紧紧抓住玉梳,仿若抓稳自己的命运,怯怯地问:“姑娘是想二公子了吧?”
苏木薇仔细一想,虽然際山的事模模糊糊,但他领她进石庙山那一段还是记得。
“有史以来,这是他对我仅有一次的主动,温柔、体贴。”那种情况下的温柔曾让苏木薇有一瞬想继续做恶人,再占有他的念头。
做人,真的太容易被美好诱惑,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大抵如此吧,苏木薇想想就一阵后怕。
“他在对一个看不见模样的新娘宠爱,所以我才要退婚。”
前世,原主临阵脱逃找了替身際山,后来際山完毕,她又惶惶不安去找江赤芫。
但大婚前几日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她又放心不下際山时江赤芫对替身有什么疑心,最终憋不住,与朝颜互换了衣裳前去见江赤芫。
也是这一见。
原主又犯下大错。
朝颜身着她的衣裳遮了面纱,在马车内等候,不想江门主也就是江赤芫的哥哥江决明蹊跷上了马车,对她也是对朝颜进行了不为人道的占有。
也奇怪,从头到尾他没有揭开朝颜的面纱,以香辨人,以马为证,便做出有违纲常之事。
只要朝颜没有失身于江决明,就不会怀孕,最终也不会一尸两命。
想到这,苏木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更坚定主动退婚的决定。
“错事做多了,连喘气都困难。”
一番言语,朝颜听得傻愣,不知所以。
*
苏府荷塘旁,小木亭。
纱帘迎着春风愉悦地翩翩起舞,似乎在讨好亭内雍容华贵的男女。
苏父苏侧柏,苏母蜀葵,见到他们便能明白苏木薇为何拥有一副好皮囊,好骨相。
苏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从中可见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轻握盏缓饮茶,眼神流转间,压根与坏人不沾边。
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背后,越是容易双手沾满血腥成为最大反派。
蜀葵虽上年龄,浅浅一笑,举手投足,尽显端庄又优雅。
苏木薇却只觉从头凉到脚,打了一个寒颤。
暖阳春风正好下午茶,可能苏木薇内心里就怕领导、怕老师,叠在一起的双手紧了又紧,终是赶鸭子上架走上前。
提裙双膝跪下,凝望双亲,苏母愕然:“心儿,你这是做什么?”
心儿是她的乳名。字面意思,她打出生就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苏父先是眉心一蹙,后沉稳不动声色,瞧着苏木薇期待她的说辞。
如此一来,苏木薇只能迎上他们的目光,冷静道:“父亲,母亲,接下来女儿的话可能要触怒你们,但是我心意已决,不论你们是否同意我也不会更改。”
苏父苏母互看一眼,又茫然回眸等待她的后话。
苏木薇抿唇,深吸一气,坚定道:“我要和江赤芫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