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嫁于我?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一旦拜堂后,你就只能是我的妻子,不论生老病死,永不背弃。】
江赤芫回苏木薇的一撇一捺甚是有力,而且时间稍长。
尽管彼此看不见对方神情,也听不到言语声色,单从字面上理解,苏木薇都能从中察觉到江赤芫对这件事很庄重。
按照江赤芫平日里的脾性,他应该惜字如金垂眸冷声“牢记三从四德,别给我惹麻烦”才对。
毕竟江赤芫之所以向她提亲,也是因为误以为酒后毁了她清白,殊不知都是原主一手促成。
为了与他成亲,她更暗中借力消灭江赤芫心中真正的白月光全家。
不想婚后被江赤芫查出真相,绝情休妻,弃如敝履,苏家也为此遭到不明黑衣人密谋屠杀。
原主痛哭悔恨,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火海,在逃亡中弟弟为救自己被万剑穿心,最终她被抓去削成人彘。
一手好牌被原主打得稀烂,全家惨烈死亡的重要原因,就是身旁的江赤芫,对原主太有诱惑力。
真是凑巧,被穿越过来的苏木薇也逃不开这种宿命。
未婚夫爽约的痛心,在历经原主的记忆之后,在生死之前,顷刻间荡然无存。
可笑,她也没多喜欢他。
岂料,手臂覆上一双大手,被他压了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带她抚向他的脸,暖暖的,手感很不错,苏木薇抚向他的眉眼,想再进一步时便被他拉下来。
额?欲擒故纵?!
他在她手心里问她:想清楚了吗?
苏木薇转念一想,就算撩开红盖头未必看得清楚,就算看清楚,就算他深情温柔,那又能怎样?还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最关键的是,完事回家后就要退婚,多耽误一会,浑身上下都没一丝安全感。
又不是真的拜堂成亲怕什么!
想到这苏木薇已经完全说服自己,表示愿意,主动配合江赤芫跪上蒲团叩头,两人都不需要有第三者发声,自觉拜天地,拜石庙,夫妻对拜,礼成。
苏木薇感觉到,他握她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而后他才把一条细丝绑在苏木薇手腕上时,江赤芫暖和的手每触碰一下,苏木薇心里便升起一丝悸动。好奇怪的感受。
她告诉自己——
理智理智.....
他是别人的男人、他是别人的男人......
他只是在石床上等雨停;他只是担心丢了她没法交代;他知道要宠的妻是个坏胚便不会手软。
不知为何念着念着,她的心就被泪水浇湿,也睁不开湿热的双眼。
意识告诉她,难受的不是她苏木薇。
但头脑变得愈发迷糊,知他在她手心上写着字,却分辨不出写了什么,后来什么也想不起来。
并非如男孩所说,手腕被划破一道口子,而是留下一个黑色的∽形状。
她不知道与她拜堂的并非江赤芫,更不知祭台前摆放一对刻有鸳鸯的酒樽。
里面的酒荡起一圈圈涟漪,很快被他泼在光秃的石壁上。
*
“姑娘?姑娘?我们到了。”
苏木薇倚靠在轿子里,睡眼惺忪,路上颠簸她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姑娘?”
这声音?是贴身婢女朝颜。
架不住她心急呼喊,软绵绵地撑起身,伸出手臂任她扶下轿子。
山脚下,路边树梢鸟鸣,空气格外清新。
苏木薇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喃喃道:“怎么?天都亮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一夜可把奴婢担心死了。”朝颜浮现一对黑眼圈,扶着主人理所应当的往新郎轿子走去。
不料跑来一个男孩挡了去路。
男孩瘦弱枯黄,衣衫单薄破旧,额头上淡淡的血迹已经凝固,看来是刚换掉際山服就跑过来。
苏木薇凝了一瞬眉头。
他扑通跪下,伏地磕头:“苏姑娘。”
叫住人却不讲话,加上苏木薇那几不可查的凝眉,朝颜心领神会,上前就揪住男孩耳朵,用力提扯:“哪来的小叫花子,什么脏东西也敢拦我家姑娘的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再不滚远点,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朝颜是从小随苏木薇长大的,不用教,都会狗仗人势欺负弱者。
“朝颜!”苏木薇冷厉呵斥,“你没见他还是个孩子。”
朝颜原地一怔,平日里姑娘是最讨厌这些又臭又脏的下贱穷人靠近她,是哪儿做得不到位?
正琢磨着不得解,就惊讶地看到姑娘上前亲手扶起男孩,故意露出手腕上的玉镯子。
两人对视,心领神会。
苏木薇朝他额头伤口细细看了看,“还疼吗?”
男孩摇摇头,双眼像是天上的星星,清澈明亮,弯了弯却不自然,“谢谢苏姑娘。”
苏木薇温婉一笑,对朝颜道:“朝颜,拿点银子给他。”
“姑娘?”朝颜没动静,“姑娘,这种小叫花子骗人把戏多得是,说不清转过身就给人一个背刺。”
这话倒像在反刺苏木薇,男孩虽然贫穷衣衫褴褛,但他有着纯洁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