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密的关系里,最先完成情欲上的给予或索取,餍足之后,便不能再不坦诚。
向南舒被他搂在怀里,海藻般的卷发陷落在颈窝深处,羽绒被下交叠得严丝合缝的人,在不管天日的折腾之后,瘫软下来。
心有千千结,已至温柔乡。
手指一颗一颗地摩挲过白蜜蜡的珠链,顺到底,她才看清那是一尊如意佛,“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
麦色的肌肤将玉佛称得莹白,那股子松香,沾了些红尘的味儿,“人总得信点什么才能活。”
信情义,信法制,信虚无缥缈的梦想,甚至信一些被世人称为“迷信”的东西,以抵抗某一次人生信念的崩塌。
他没有详说,但她都懂。怀中淌来奔涌的泪水,向南舒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从后背环绕至肩膀的手随着抽泣声颤着,将他越箍越紧,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哭闹的孩子。
半晌过去,她才止住哭泣,纠缠着起身,支着手臂悬压在他的上方,弯着腰肢,雪白肌肤悬溺进麦色的深淖,“让我弥补你吧。”
长发遮住的风光是欲说还休的动人之色,棉花糖般的红唇从浅尝辄止至加深,也不过须臾光景。
他哪里肯就范,又哪里舍得她讨好,就那么顺势一勾,拿回了主动权。
“舒舒,叫我”,他逼得她不能再沉默。
“程三......三哥哥......”
向南舒在昏昏沉沉中醒来,身子倦得,已不知时日。
“醒了吗?”程北行端着托盘走进来,健劲的肌肉线条在昏暗之中若隐若现,偏上面横七竖八的红印子那么明显。
也是不知道遮掩的,真是没眼看,向南舒移开了目光。
“已经天亮了吗?”
“没有,才刚过12点。”
居然还这么早?真的是昏了头了,向南舒又要再睡去。
“舒舒,先起来,把晚饭吃了再睡。”
向南舒撑着眼皮看着托盘里的食物,天然又营养的药膳,引得人味蕾打开,一看就是食野集的,“他们这么晚还送餐么?”
“是要在床上吃还是去餐桌上?”
向南舒看了眼皱皱巴巴、又湿湿黏黏的床,实在不太适合吃饭,“去餐桌上好了,我马上起来。”
“还能起得来吗?”一脸得意的坏笑。
向南舒瞪着肇事者,刚单腿伸到被子外,就又立马缩了回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衣服可以穿。那身蓝色丝绒的礼服,刚进门,就被他嫌碍眼,直接从开叉处撕成了两半。
他看出了她的窘迫,偷着笑,“怎么办?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备换洗衣物。”
向南舒还真就信了,苦恼着,“那......要不你去我家拿?”
俯视着的人,将自己展露无遗,“我就这样出去?监控室的保安会不会以为我是变态?”
“唔~你就是”,向南舒又躲进被子里,抓起个枕头扔过去。
床榻跟着陷落,男人伟岸的身躯已经压了过来,“那看来,今儿这床是没办法下了。那不如......”
“不行”,她赶紧阻止,眼睛不经意地瞟到门旁的衣架上,里外成套的女士衣裳,大吼,“骗人,那儿不就是。”
“好了,不逗你了”,程北行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心情愉快地又端着餐盘出去。
共同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颠倒日夜后,两个人坐在橘黄的灯光下吃一顿暖心的晚餐,山药粥甘甜滑口,她忽然笑了一声。
“想到什么了?”
“一句古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他亦懂她,眉眼情深似海,没做任何铺垫,重逢这么久,今夜他才觉得有资格问出这句话,“这些年,还好吗?”
瓷勺捣着浓香的粥,她很想安慰他“自己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可刚一张嘴,眼泪就不争气地滚落到粥碗里,佯装坚强的措辞卡在嗓子眼,被磨碎,半个字都不剩。
“抱抱。”
向南舒将旁边的位置移了点空出来,朝他张开手,他走过去,身上套的睡衣半敞开,她也不管不顾地贴上去。她以前最爱他的拥抱,醇厚而微涩的木质香调,让人觉得可靠又心安。
“愿意告诉我吗?”他声音微哑,小心翼翼。
怀中的小人儿点了点头,“不太好。”
答案虽早有准备,但听她说起来,还是心疼得不行。这几年,他去过渝南的次数不算少,但都没有再见过她。又或许,他们曾经在什么地方擦肩而过,却朝着相反的方向没有回头。开始的时候他也怨,自然不会去见那个抛弃自己的人。后来,他想,抛弃就抛弃吧,大不了再追一次,总归是自己舍不得,那也活该得自己舔着脸追上去。
程老爷子彻底放权后,他主动接下了渝南的老城区改建工程,和政府合作的项目,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做得好,那是政府的政绩,做不好,就是背锅的施工单位,但凡出点事情,刚揽下的权怕是得被剥去大半。
还好项目最终顺利进行下去了。他借口盯项目,堂堂一个大老板跑遍了老城区的犄角旮旯,愣是一次都没有偶遇。现在想来,估计那时候她已经回了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