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试试的态势,成则成,不成那也便算了。
可他没想到,在这座西楚小城的荒山外,在这世间。
居然。
还真正有个乾元……
“有劳带路了。”
白术取出银钱,递给不远处站着的山民:“你可要进来上炷香?”
“大苦道人犯了丑事后,这庙里子孙都快跑光了哩,哪还有什么香火。”
山民小心翼翼接过银钱,放到腰包里妥帖藏好,才松了口气:“公子,这里终于死过人,犯了不详,俺劝公子里看看就罢了,可别上香火,万一惹了城里老爷们不快,你纵是外地人,也不好讨巧哩!”
“不妨事的。”
白术微微一笑,与山民拱手告别,山民的身影蹦蹦跳跳,很快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回过头,刚欲迈步朝殿里走去,耳边突然风声一紧。
啪!
白术五指一张,握住扔过来的糖豆子,微微侧身。
像一卷幕布被撕开,云天上显露出一架法车的形体,万朵金花缭绕,清炁盎然,芒光煌煌。
苏姮笑嘻嘻对白术比了个鬼脸,叉腰大叫了一声:“你为什么不驾光上山,非要走路呢?我等你好久啦!”
“因为我怕你们打起来。”
白术转过头,在苏姮的云车之外,还另有两方法驾,横亘左右,如分明的泾渭河流,各不相犯。
二十四条蚩蛟拉动着一方广寒宫阙,张牙舞爪,穿着留仙裙的沈蓁抱着斩仙葫芦,眉眼温柔。
而在另一端,无量太阴神水汇成一方楼观,楼观中的洛婵娇媚如花,荣光照人。
神霞萦绕,芒光绚烂,像一方万里虹界落入了人间,无尽华彩,无尽煊赫。
这三方车架的异象若非被刻意敛去,使常人不得见,只怕这里瞬息,就会变成朝圣之所,引为神异,牵扯西楚数州的生民和修士前来叩首、顶礼。
“沈蓁和洛婵刚刚又吵了一架,要不是我,差点就打起来了!”
苏姮悄咪咪跟白术传音,满脸都是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厉害不,厉害不?我是不是超厉害!”
“又吵架了?”
“是啊!”
白术朝天望了一眼,有些无奈。
从沈蓁和洛婵找到他之后,四人一起相处,已经过了数月,而沈蓁与洛婵,却始终是水火不融,好几次险些大打出手。
“这庙,仅是乡野淫祀罢了,并无什么神异。”太阴神水铸就的楼观里,明秀无双的洛婵颦眉开口:“几个月前,你屡次打听‘乾元’,就是为了它?”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白术摇头:“只是突然对‘乾元’这两个字好奇,又恰巧听闻这荒山里有座乾元上帝庙,来看看罢了。”
“你们要进来上炷香吗?”白术笑了笑:“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武道修行,只尊己身,不奉鬼神。”月华笼罩中的沈蓁笑靥如花:“我不信什么神佛,就不下去了。”
“我也一样。”洛婵摇摇头,温声开口:“我在上面等你。”
“难得。”白术还未说话,沈蓁便似笑非笑瞥了洛婵一眼:“妹妹的心思,居然会有与我暗合的这一天么?”
洛婵冷笑一声,径直偏过脸去。
“我去!”
苏姮眼珠子转了转,忽得高高跳起,举手道:“我去哦,我想跟你一起去!”
“好啊。”白术笑了笑:“你——”
“她不想去。”洛婵淡淡开口,打断了白术未完的话:“她也留在这。”
“哈?!”苏姮瞬间炸毛,她刚欲跳起来,但看见沈蓁腰间的斩仙葫芦突然一动,轻轻转了转。
满腔怒气,瞬息便哑火了……
“她不想去。”沈蓁笑盈盈开口:“你自己进去吧。”
“……”
“好吧,最多半炷香,有劳久候了、”
白术笑着耸了耸肩,他看了眼耷拉着小脑袋的苏姮,投去无可奈何的安慰目光,旋即转身迈步进殿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疯婆子!有个大葫芦很了不起吗?早晚偷了你的!”
五色霞气里,苏姮耷拉着脑袋,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她悄悄瞪了沈蓁,见无人注意,又继续瞪了洛婵一眼,小小声在心底嘟囔:
“大傻子!你也凶我,你打得过我吗?哼哼!早晚要揍你一顿!”
……
……
……
古观内。
不见半个长住弟子,也无一个火工道人和执事,凄凄惨惨。
转过几间大殿,到了正殿,白术又高声呼喊了几声,才有一个颤巍巍,行将就木的老道人拄着拐,从西厢的侧壁迎了出来。
“居士。”老道人佝偻着背脊,重重咳嗽两声:“居士要上香吗?”
“老仙长。”
白术凝眸看了他半响,心下叹息一声,知这人已气血衰亡、命不久矣了:“这观内,莫非只有你一人不成?”
“公子说笑了,除了老道,又还有哪个肯留在这里寻营生?”老道人笑了两声,改掉称谓:
“大苦他举事不成,连累得观内弟子纷纷出逃,名声也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