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逛了一上午,三个女孩子都饿了。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桌子上的五菜一汤。
苏菲一边往嘴里丢进一个果子,一边朝还在厨房收拾的玉姐娇嗔地嚷道,“玉姐,刚才的炒竹笋太好吃了,我都没吃够。晚上再烧个腌笃鲜可好?”
玉姐闻声笑意盈盈地踱步过来道,“我下午去山上再给你们挖几颗新鲜的。这个季节还有蕨菜和野葱,也挖点回来晚上给你们炒鸡蛋吃。”
苏菲一听来了精神,腾地一下跳起来,一把拉过玉姐的手摇晃着,“好姐姐,这里还能挖竹笋啊,太有意思了!也带上我们吧,咱们午休后。。。不,现在就去!”
原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农妇远比想象要难得多。几个人跟着玉姐摇摇晃晃地爬上后山。看玉姐不费吹灰之力就拔出一根小腿粗的春笋,晓艾和苏菲也跃跃欲试,一人举着一把镰刀,在玉姐的指导下用尽浑身力气向竹笋的根部连砍了好几刀。手腕是酸了,可竹笋却纹丝未动。
小小笑嘻嘻地接过苏菲手里的工具,“小心点儿,可千万别伤了咱们大艺术家这金贵的手指!还是看我的吧!”只见小小先沿着竹笋的根部刨了刨土,之后三下五除二就连砍带拔地把笋拖了出来。
欢声笑语顺着微风飘散,这山间的野趣,连同星星点点的野花和满载竹笋及野菜的背篓,化成了一股清泉在晓艾心中慢慢漾开。
这许是,“唯清风与山间之明月乎,是声色犬马,无尽藏也!”
晚餐后,苏菲时差上头,先行上了楼。晓艾和小小悠闲地坐在院内的回廊上对饮着一坛米酒。晓艾这几年在英国已经养成了睡前小酌的习惯,似乎每天不喝两口,驿动的心总是无法安置。村子里定然是找不到适口的红酒或威士忌的,于是晓艾索性在村口的小卖店里买了坛自酿的本地米酒,没想到喝着却顺口得很。他们就那么懒散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晒着月光。这天地渺渺,人生不过就是蜉蝣过隙,还能有用来虚度的光阴,不就是岁月静好了么?
在下山的路上晓艾瞥见天边一抹彤红的晚霞,明天定是个艳阳天。
半夜里,晓艾又感到周身燥热,眼皮的酸胀感激发着大脑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她沮丧地思索着这样继续下去可能会一夜无眠。她刚想踢开被子下床关掉空调,突然眼前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顺着眼睑的缝隙逼了过来。晓艾心中一惊,本能地蜷起身、攥紧了拳头。这是个身着长袍的青年男人的身影,他披散着的头发挡在脸前看不清面容,身形清瘦而显得萎靡颓废。只见他在床边踯躅了两秒,然后下定决心般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掐住了晓艾的脖子。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向晓艾涌来。“这是梦,一定是梦,一切都不是真的!”晓艾一边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一边使劲尝试着咽了下口水。但这梦境却太为真实了,喉咙就像是被卡住了的水龙头,任凭晓艾如何吞咽,也无法冲破愈发强烈的窒息之感。
老人常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行得正,坐得端,鬼来也得让我三分!”强烈的求生欲让晓艾突然间迸发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骇人气势。她一边用双手顽强地抵抗着,一边微弱地吐出连她自己都辨认不清的语调,“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你是这家枉死的儿子。你有恨、有不甘,想要泄愤。但只要这宅子还在,你的家就在。否则游客吓走了,民宿倒闭了,这宅院就荒废了,那你就真成了孤魂野鬼!”话语一出,晓艾瞬间感到脖颈间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束缚感减轻。那个影子也颤颤巍巍地飘向墙边,消失了。
这一夜,晓艾伴着长灯,云里雾里。也许,平行时空从来都不是现代物理学的时髦名词,而本就是古老的存在。是人类的贫乏的想象力,限制了我们的认知!
随便洗了把脸,晓艾晕晕乎乎地摸进餐厅。抬眼间,苏菲正面色木然地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边小口啜着一杯咖啡。清晨的阳光透过院中高大的银杏树枝洒在她的头顶,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睫毛是金色的,整个人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晓艾一边暗笑自己定是被昨夜的幻境搞得神经质了,一边走过去坐在苏菲对面。只见她整个人恹恹的,眼里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光彩。
“怎么,时差还是没倒过来?”晓艾开了腔。
“嗯,没睡好。”苏菲心不在焉的声音飘过来。“昨夜一直做梦,梦境实在太真实了。我被惊醒就一直没敢再睡。今天头疼得很。”
晓艾听闻心中一惊,“莫不是。。。苏菲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你,你梦到了。。。?”
晓艾颤声刚想继续探问,只见苏菲颤抖着嘴唇啜了口咖啡,继续道,“Tony,我梦见Tony了。”
她放下咖啡杯,双臂交叉在胸前顿了下,“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在一片荒原上。四周白茫茫的,除了一架三角钢琴,其他我什么都看不清。Tony坐在那里弹钢琴,一直弹,一直弹。。。我看见他每根手指都在渗血,就想叫他停下来。但无论我怎么向前跑,都近不了他的身;无论我怎么大声呼喊,他都好像听不见似的无动于衷。”苏菲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两臂环抱愈来愈紧。
“那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