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急进潦草之能。经常是登着时兴的牛仔裤,身披校服外套,有意无意间露出打底的艳丽花纹衬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操场上。这着实让年轻的教导主任很是头疼。为了杀鸡儆猴,小小被教导主任作为反面典型,在全校的升旗仪式后点名批评。可小小呢,依旧是带着她那招牌的笑容,咧着嘴露出两颗兔子牙,不急不缓地走上台,郑重其事地宣读了她的“悔过书”,极尽痛改前非之能势。可之后则依然继续着她的我行我素。
那时的晓艾总是冷眼旁观着,默默地把那一份艳羡甚至是欣赏埋在心里。于她而言,循规蹈矩已经变得跟吃饭睡觉那般成了惯性的日常,就如她日复一日地缄默、克制着那般。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晓艾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的那颗心,生怕稍一走神,心底那只早已长出翅膀的雏鹰就会冲破牢笼。
是的,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脱离地心引力,肆意翱翔,更渴望逃离!
于是,在收到小小的请柬后,晓艾思索片刻就欣然回电应允了。
那可能是晓艾有生以来参加过最热闹的婚礼。顾小小县城里的亲戚、同学、发小,相熟的、半生不熟的一众人等,加上辉子家从乡下赶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顺着县城最大的餐厅门口坐满了半条街的酒席。鞭炮声、祝贺声、喝酒猜拳声、插科打诨声,一时让晓艾颇感陌生却又暗暗心生欢喜。
听说为了照顾辉子并不富裕的家境和婆家的面子,操持婚礼的钱,甚至是本应该夫家提亲送出的礼金,和婚礼上新娘佩戴的足金配饰都是小小哥哥们安排的。
小小上面有三个哥哥,她父母老来得女,对这个丫头自然是金贵得很。而她那三个哥哥呢,从小对这个小妹自然也就宠着、顺着。这么个宝贝妹妹出嫁,定然是绝不会让她因为婆家财力不济而受丁点委屈的。
看到小小这么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嬉笑着,晓艾陷入了沉思。原来人丁兴旺并不只是嘈杂吵闹,更可以是水乳交融。原来身有依傍,才能这么肆意不羁。。。
晓艾痴痴地望着流水席上那一张张忽明忽暗的笑脸,恍然间似乎在这一桌桌杯盘狼藉背景的映衬下,在那一颗颗闪烁着星星的目光中兀的失了忆。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又该归去何处。
推杯换盏的喧嚣间,眼前突然似有一抹强光刺入,仿佛是跃跃欲试的朝阳,再也耐不住地平线下的阴郁冰冷。奋力搏杀间,那层层雾霭被逐层剥落。喷薄而出的暖意,随着圈圈温润的光晕在晓艾眼角慢慢化开。是的,这定是个艳阳天。
周五的傍晚,晓艾早已穿戴整齐,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小屋里翻着旧书。曾经被各种复习资料堆得满满当当,压得摇摇欲坠的木质书架上现在只剩下几部零散置于隔板上的名著小说和一排晓艾青青岁月里常至于枕畔的散文诗集。
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父亲用手推车拉回一堆微微泛黄的木料。他花了整整两个周末在楼下的院子里刨啊、锯啊、钉啊、磨啊,后来这个四层高的书架就出现了。
晓艾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顺滑而细腻,没有一丝卡顿的磨粒感。那时爸爸定是顶着满头的汗水,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将每一块隔板反复打磨,然后再小心地涂抹上清油。
这只书架自立在晓艾房间起就散发出阵阵馥郁幽香,安抚着苦读到深夜的女孩儿疲惫而焦躁的身心。这么多年了,香味依然还在。
爸爸曾说这是冷杉木,生长在东北的极寒之地,木质坚硬、耐腐抗蚀。而每当这淡淡的气息在孤寂的深夜飘散开来,空谷中幽兰绽放,香气四溢而心性愈加坚定。
“晓艾,晓艾。。。”听着楼下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晓艾从窗口探头向下张望,小小已经从一辆银色的捷达小轿车上跳了下来,正扯着嗓门仰头唤她。
紧随其后的,“是。。。辉子。”晓艾迟疑了一刻,当年那个黑瘦的少年竟也没逃过中年发福的魔咒。略微凸起的啤酒肚,略显稀疏的发际线,唯一没变的,是他那张憨厚黝黑的面庞,和看起来更加细长的眼睛。辉子,手扶车门,仰头望向自己,满脸的笑意盈盈。
辉子高中毕业后先是在县机械加工厂当了一年学徒,后来厂里领导看他干活不惜力又憨厚可靠,就破格提拔他转成了销售员。听说前些年辉子的业绩很是两眼,一度成了厂里的销售冠军。小小家的日子也自然是日渐红火,早早就置下了一辆小面包车。
但风水轮流转。前两年厂子技术老化,人员臃肿,加之又错过了升级换代的机遇,百般挣扎下未果,只能破产倒闭。
回家赋闲的辉子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受到了天生乐天的小小的耳濡目染,倒也潇洒得很。两口子一合计,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老人,索性开着面包车自驾游去了。美其名曰,考察市场。游历归来后,他们两口子添了点钱,把那辆面包车置换成了现在这辆捷达小轿车。辉子于是开启了包车的营生。而小小呢,一边在家照顾着两个孩子,一边经营着一间网店。主要售卖辉子家乡的一些土特产。生意不好不坏,总之家里的吃喝用度肯定是不愁的。
“徽州记忆”最大的包厢里,气氛甚是热闹。
烟雾缭绕间,男人们发出阵阵浑厚的笑声。女人们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