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发觉, 一场并不正经的小聚,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不少距离。
不谈国事, 不顾尊卑, 抛却立场,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好友一般饮酒闲聊, 尝着宋悦特制的美食——
在场之人自小都被当做继承人培养, 在宫中与各皇子的关系也是面和心不合, 对宫宴上的虚伪只有厌恶之情,从未体验过这样轻松愉悦的氛围。
酒至半酣, 脸颊微红魏太子忽然捉了宋悦一只袖子, 一手拿起了桌上的剑。
玄司北猛地站起,司空彦敛笑;齐晟指尖搭在葡萄果盘边缘, 正是指诀起手式。
空气陡然沉了下来, 一阵凉飕飕的阴风似有若无吹起一片雪白衣角。
不用想, 这个方向不可能有从下而上的冷风, 大概是……真气运行的时候带来的。
emmmm……?
号称千杯不醉的宋悦觉得头有点儿晕, 不知是不是这个新身体还不适应酒精的缘故。顺势接过魏太子手里的剑,一面奇怪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对了, 先不说这个, 魏太子早想和我比试比试,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我们出去练练。”
片刻短暂的安静后,方才冰冷紧张的气氛忽然恢复如初,玄司北依然面无表情的重新坐下, 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齐晟捏起果盘里的葡萄,除了刚才捏起手式的僵硬以外,动作流畅自然;司空彦脸上是亘古不变的温柔微笑,像是从未消失过。
大概是她看错了,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喝醉。
宋悦扛着剑和魏太子走到殿前,看了一眼玄司北的方向:“你不来看看么?”
“……”那张精致得几近完美的侧脸毫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依然自顾自优雅地品尝着美酒,“这酒不错,醇香之外,还藏有花的清香。”
“叱”地一下,与他鼻尖仅仅相距一寸的地方,一柄长剑竖直扎下,入木三分,剑刃部分还劈开一小段裂纹,延伸到长桌两端。宋悦手执剑柄,一脚踏在了桌上,微微低头,鼻尖几乎贴在玄司北额前,瞪道:“没人来看,那我们打下去有什么意思。”
“非要表现给我看?”那张低气压的冷脸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你和司空分明是我阵营的,为什么都不帮我……我还等着你们把‘燕帝把魏太子打趴下’的光荣事迹给我宣扬到六国去……”宋悦一脸认真地用指尖绕他的头发玩儿。
“原来是为这个。”
玄司北冷哼一声,一把拂开她的手,等她再去看他时,就算桌前插了一支长剑,他也仍面不改色,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自顾自端起茶杯。自成一片清雅,毫不受她影响。
宋悦还想说什么,却被魏太子牵起了手,强行拉到了殿外比试:“被胡正雄追着打的人还好意思扬言打败本殿?要是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天高地厚。我可不像赵夙那样怜香惜玉,要是反被我打趴下了,你可别哭。”
“……那我可能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女人不好惹。”呵呵。
两人到殿外比试后,起先在殿中还能听见兵刃相接的脆响,到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停了,估计是换用赤手相搏,仅凭声音,便无法判断他们的战况。
好在在场的人都修有几分内功,能判断两人的呼吸声与脚步——只听那呼吸声愈发粗,脚步也愈来愈重,两道呼吸几乎交错在了一起。
玄司北忽然起身。
一时间,所有人各式各样的视线不由集中过来。
“里面有些闷,出去透口气。”他面不改色,扯道。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脚步却走得飞快。
“确实有些闷,再说宋悦这么多年不曾练武,也不知荒废了没有……我顺便去看看。”司空彦也笑着起了身。
主角都走了,剩下他们喝酒闲聊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司空彦起身之后,其余人纷纷跟了上去,走出殿外。
这时,宋悦和魏太子的战斗已至白热化——只见双方都丢了兵器,空手扭打在一起,宋悦压在魏太子身上,一手死死制住他的手臂,另一手却反被他捏住,两人相持不下,远远看上去,姿势极其不雅。
“按照十秒钟的倒地时间,你就要输了!”宋悦依然用身体的重量压住他,等着时间过去,冷不丁的,一道阴影从背后袭来,无端的多了一股冷气,随即,她后领一紧,被人提小鸡一样从魏太子身上提了起来,落入一个熟悉的怀里。
抬头,玄司北的黑脸瞬间让她酒意清醒。
看到玄司北身后的人,宋悦老脸顿时有点挂不住。
魏太子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他从未在皇宫中如此放肆过,更别说燕帝是女子……他搔了搔后脑,拿起地上的剑,心想下次还是找男子比试为妙。虽说打败燕帝早就是他一桩心愿,但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好像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打败她的愿望。
翌日。
甚至用不着宋悦召集,几个闲的没事做的人自发的往蒹葭宫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开始期待起她每日的新花样了。
只是这天宋悦到的有些晚,好在她用焦糖炒了些瓜子摆着,供他们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