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到了读书的年纪,常酒酒也想如旁的孩童一般,在学堂听先生授业。但是先生拒不让常酒酒来,倒不是因为常酒酒行迹顽皮,却是因为常酒酒一脸的红斑可怖,学堂的子弟们把常酒酒看作不详,胆小的弟子吓得发抖,胆大的弟子捉弄欺侮常酒酒。阿娘读过书,于是阿娘便亲自执笔教导常酒酒读书写字。

可是常酒酒有多希望,能坐在学堂里听先生说上一句‘之乎者也’,那些孩童抱怨先生的戒尺打的手心发疼,却不知这是常酒酒得不来的幸福。

待常酒酒起身,准备回去时,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男孩出现在常酒酒面前,常酒酒闭了眼暗自嗟叹,功亏一篑,左右还是逃不过这些小鬼头啊。

然而等了半天,不见砸来意料中的石头,常酒酒睁开眼,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伸到常酒酒眼前。

“给你。”

七岁那年常酒酒第一次见到金任。

金任是金老爷家的小儿子,从小便是聪明伶俐,是整个学堂里唯一一个能背得出《千字文》的弟子,极讨先生欢喜,村里的人都说金任此子必有大出息。

后来金任果然有了出息,成了全村姑娘的梦中情人。

所以阿爹说金任会来娶她,常酒酒是十万个不相信的。

是夜,常酒酒便悄悄爬了金家的房顶,去瞧一瞧金任是眼神不好使了,还是脑袋不好使了,但心里竟不可思议的怀着一丝希冀。

常酒酒小心翼翼爬到房顶,屋里传来隐隐说话声,听得不真切,于是常酒酒掀开一块瓦,露出屋里的景象,屏息往里瞧。

一瞧就瞧见金任和金老爷,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常大胖貌丑!体宽!性子泼!爹啊!您竟肯让这样的媳妇儿进金家?”金任歇斯底里。

“任儿啊,你娶了她,怎么处置还不是随你,你想休便可休,你想纳妾便纳妾,都是你一句话的事。”金老爷安慰着。

“您何至贪财于此,仅是几只猪而已,便让我娶了那凶悍的丑人!难道我还不如猪?”金任反驳。

“不是几只猪,是一圈子猪,还有常家的地,况且常家又不要彩礼,等于白白捡来个媳妇儿,回来充个人力,也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你还不答应?”金老爷谆谆而道。

“家有糟妻,诸事不顺!我是宁死都不会娶她!”金任放出狠话。

“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此事由不得你!”金老爷拿出家主气魄,压了金任一头。

屋里继续吵着,常酒酒趴在房顶,寒意从脚一点点扼上心头,仿佛冻入冰川,沉入最深的海底。

常酒酒笑了笑,屋顶果真是风大,太冷。

顺手将一瓶粉末从上面倒进去,盖过瓦块。

黄大仙说,此粉能让人喷嚏不止。

常酒酒问过阿爹,阿爹道:“这门亲事虽然是用猪换的,不过我看那金任也算是个良人,你跟着他日子会好过些,若是他日后对你不善,我打断他的腿。”

若真是如此,也好,不求恩爱白头,但求相敬如宾,可是常酒酒知道这些都是奢望,因着一张脸,再无美满可能,于金任“想休便可休,想纳妾便纳妾”她只不过是十里红妆走一遭,于他的人生中不会引起半分波澜。

只是常酒酒不知,一切竟然来得这么快,甚至常酒酒连金家门都没踏进。

从最开始就是一场滑稽,居然用猪换一场婚姻,而因那时的猪所有的嫁妆已经到了金家,所以常酒酒便没有了丝毫用处,于是轻而易举的被抛弃,讽刺又残忍。

常酒酒以为她早已不在乎,那么多年的嫌弃与白眼都经历过,常酒酒笑着把它埋藏,埋得那样深,乃至于欺骗到了自己,可却因为一个名字,所有筑成的围墙瞬间分崩离析,心底的悲伤逆流而上,原来在她心里是痛的。

常酒酒苦笑而道:“村里最出名的便是常酒酒,因为她长得不仅胖还丑,性子又泼,从小到大除了阿爹阿娘,所有人都嫌弃她,孩子们喊她是妖怪,谁都不愿意娶她,她甚至连个说话的小伙伴都没有......”

“其实你并不丑,你只是面有红斑,看着与常人不同,除去红斑,你五官标致,也很耐看。至于体肥,是福气之态,又何必介意。而且,可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生得十分漂亮。”

常酒酒眼里一片错愕,惊讶地看向齐元,眸子里满是真诚,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她不丑,甚至用上了‘标致’这个词。

齐元接着道:“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姑娘。”

突如其来的温暖最是致命,常酒酒可以撑过漫天的骂声,却在齐元宽慰的瞬间,泪如雨下。常酒酒慌忙用手背擦着,却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似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伤,都在一刻喷薄而出,决堤的泪彷如融了坚冰下的枝芽,一片叶破空而生,晴了苍穹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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