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这时常三爹大手一拍胸脯,中气十足道:“元子,以后你就把我当成爹,有我常三爹一口饭,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常三娘白了常三爹一眼,对齐元说道:“元子可别信你阿爹,我当年可没少跟着他饿肚子。”

常三爹登时软了气势,朝常三娘道:“当着晚辈的面,就别拆我台了。”

常三娘一笑转了话题:“过阵子就是格飞节了,西山那边热闹得很,若你愿意的话正好可以和丫头去散散心。”

格飞节,齐元倒是听说过,平城之北,人皆信仰格飞神,传闻格飞神一年会有一次降临人间,佑得子孙后代平安吉祥,故此日又为万民迎神的节日。

齐元揶揄一笑:“你们不是不愿我出门,将我圈在这小小四方之中,怕我离开。”

又是一语冷了一桌人。

常三爹打着哈哈:“怎么会,都是一家人,怎会不让你出门,你是我们的宝,全家盼了多久你才从天上掉下来的。”

常三娘夹了一大口菜到齐元碗里,将话题再次扯了开。

一顿饭磕磕绊绊地吃完。

天色渐晚,齐元息了烛火,却见月光下映出窗纸人影晃动。

常三爹的声音传来:“万般皆是我错在先,你要怨要恨便冲我来,是我常三爹欠你的,你便是拿刀砍用斧剁,我也绝对不吭半个字,但无论如何你和我家丫头也拜了天地,切莫负她!”

窗纸上的人影又晃动了几下,不见了。

常酒酒蒙了被子,左翻右翻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听得门外嘈杂,常酒酒睁了眼,睡眼朦胧环视一圈,发觉天已大亮,起了床便出门去瞧。

原是金家来人将猪还了回来。听说是花了双倍的价格又买了回来,当下金员外就抱了恙,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地心疼银子。常三爹却喜形于色,打扫了猪圈,乐颠颠地迎着猪回了家。

常酒酒亦是欣喜,拿了筐土豆想要犒劳一下小猪们,却见猪圈外阿爹对着猪又是打招呼,又是拍掌的,还不时喃喃自语,常酒酒凝起了眉头,阿爹这是喜极冲了心头,魔怔了!

常酒酒蹑手蹑脚的移了过去,打算仔细审视一下阿爹,谁知刚到阿爹身边,阿爹一个回头,两人俱是骇了一下,常三爹吼了起来:“丫头!你这是做甚!”

常酒酒一个手抖,一筐土豆掉了地:“我倒是想问阿爹在做甚!”

闻言,常三爹神情微赧,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你说我也养了猪这么久,这猪怎么只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呢?”

噗嗤,常酒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摊了双手:“不晓得欸,许是我有神力呢?”

常三爹半信半疑瞧着常酒酒,常酒酒乐呵呵地捡起土豆喂了猪。

当日在金家,一拍掌小猪嗷嗷地冲自己跑过来,不过是耍了点花招。黄大仙硬塞给常酒酒稀奇古怪的药粉中有一瓶燃粉,放在外面一会便能燃烧起来,神奇得很,常酒酒曾用瓷瓶装了些放在身上,本是想变给那群捣蛋孩童瞧瞧,那日摸到了瓷瓶,想到了一个法子,趁着赶猪之际,悄悄扭开小瓷瓶,撒了点燃粉在猪尾巴上,算准了燃粉自燃的时间,便召唤小猪。以是猪这种只管吃饱喝足,没心没肺的家畜,哪有认主不认主的,全然是烧烫了尾巴,横冲直撞罢了。

喂完了,常酒酒便坐在旁边歇着,阳光白得发亮,晒得人暖洋洋,常酒酒将眼睛眯了起来,许是昨晚没休息好,这一眯就睡着了。

不知是见了猪心情荡漾,还是想起了金家种种,这一睡竟梦见了金任。

金任身着红绸大衣,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迎亲队伍之前,一路上爆竹喧天,仪仗开道,舞狮迎门,好不热闹,常酒酒在大红花轿中摇摇晃晃。

忽然轿夫高呼一声:“太沉了!老子不抬了!”花轿一斜,常酒酒摔了出去,啃了满嘴泥。

金任听到响动,将马转了个头,马儿蹄哒蹄哒来到她身边,金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逆光中常酒酒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的声音冷冷。

“你这个丑大胖!吃土去吧!”

说完,便指挥起马蹄扬起,复又狠狠地踹向她的后背,狠狠地碾进地面。

在梦里常酒酒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片片溢满了悲伤,落在荆棘之中,痛心入骨,微微一动,便撕扯了万千伤口,直坠无尽的深渊......

当常酒酒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庭院,当下茫然却是苦涩一片。

“做梦了?”身旁传来深沉略是沙哑的声音。常酒酒回眸,绿荫下齐元静静立着,看着她。

常酒酒盈盈一笑:“没有啊。”

齐元轻轻道:“你一直唤着金任。”

……

阳光刺痛了双眼,满院金黄氤氲,记忆回溯了流年,斑驳碎影,擒住了往事如烟。

那天,常酒酒又一次偷偷蹲在学堂外听墙角。不知是谁发现了常酒酒,一声“常大胖在窗外!”,常酒酒慌忙逃走,几个顽劣的孩子以李霸王为首,不顾先生的呵斥,跳出窗户追着常酒酒扔石子,嘴里喊着“打死常大胖!”。

常酒酒抱头躲进了树林里,几个孩子没找到常酒酒不甘心的回去了,常酒酒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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