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吗?”
主要是怕闹出人命。
程迢回头,面色也不好看,但还是说:“不用,出不了事。”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几十年的恩怨了,老周心里憋着一口气,吐出来也能舒服点。”
果然,那边的动静慢慢停下来了。
周生俊从地上起来,咬着牙。
李正新也爬起来,他没因为被打而发怒,依旧客客气气的,艰难说道:“俊哥儿,我们谈谈吧。”
周生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他后退几步,跌坐回床上,抬起一根手指指着门外:“滚。”
李正新顿了几秒:“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俊哥儿,我知道错了,我们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再说一遍,滚。”
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没有李正新,他会安安稳稳地从名牌大学毕业,然后可能成为一名教师,一个医生,一个律师,甚至干部。再不济,他会是个普通工人。
可不管哪一样,都比现在强。
如果不是李正新一家,他也不至于只见到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能让她安度晚年。
可是已经过去太久了。
说释怀是假的,这些年来,他做梦都想找到李正新掐死他,可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程迢适时走上来,问:“老周,要报警吗?如果那事真是他做的,现在立案调查是能查出来的。”
听见要报警,周生俊还没说什么,李正新立马开腔:“小兄弟,别报警,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报警。俊哥儿——我可以补偿你,你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李正新此时此刻的样子狼狈极了,半点看不出刚上山时的体面。
周生俊闭了闭眼,大笑两声,他平日里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明了,“补偿?我虚度的三十年光阴,你要拿什么补偿?”
“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你原谅我吧俊哥儿,再帮我一把。”
程迢有些听不下去了,一把提起李正新的衣领把他拉到门外:“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三十年……
他居然觉得拿钱就可以补偿。
周生俊稍微平静了一点,他对程迢和江春遥说:“你们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
程迢没动,是江春遥过来拉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
其实两人都有些不放心,但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先离开。
周生俊看着李正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确实不能将你怎么样。如果你是为了心安才回来,那你听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月亮山。”
说完,他“砰——”地关了门。
李正新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但依旧没有离开,而是跪在雪地上,朝屋里喊到:“俊哥儿,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就出来见我一面。”
周生俊回到房里,任凭屋外的人怎么喊,他都不说一句话。
他坐在窗边的一张矮凳上,找出尘封多年的那套中山装捧在手上。
衣服没怎么穿过,但已经过去了太久,布料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周生俊黢黑粗糙的手慢慢抚摸过衣服的表面,将那层灰尘掸落。
脑海里又浮现母亲将衣服交给他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刚放假从山下上来,母亲老早就等在家门口,一听见动静就立马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骄傲与开心。
院子里的沙枣花开得正好,衣服都被沾染上了淡淡的香气。
周生俊的眼里淌出两行泪,他把衣服抱进怀里,像个孩子般,咬着牙哭得隐忍又委屈。
回去的路上。
“你说,李正新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不好说,可能是年纪上来了,开始反思以前做过的事。”程迢叹了口气,“年纪大的人信这个,应该是想求余生心安吧。”
可江春遥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她想了想:“你注意到了吗?他刚刚一直在说想跟周先生谈一谈,还说什么……帮他一把。”
程迢皱了皱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也确实不好插手。老周需要帮忙的话会来找我的。”
“嗯。”
江春遥走在前面,她个子不矮,但程迢实在太高,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头顶的全景。
还能看到她冻得红红的耳朵尖。
江老师的头上……太单调了。
程迢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么个想法。
上次江春遥用来给他绑伤口的发带还在他衣服里,他手放在口袋里摩挲了一下发带的边缘,侧头问:“江老师有喜欢的颜色吗?”
话题跳转得太快,江春遥发出一声疑问:“嗯?”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也没问为什么,思考了几秒后老老实实回答:“嗯……红色吧,喜庆一点。”
“好。”
程迢笑着点头,过了会儿又说:“下次见面,我送江老师一样东西吧。”
江春遥愣了一下。
下次见面,她在心里默默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
这个词真美好啊,仿佛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
江春遥想起他没来的两个星期,问道:“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