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西北军元帅马焕之因太子一案被撸,与他最亲近的部下冯中不仅独善其身而且接替其位成了西北大将军。
明白其中缘由的知道是因为皇帝志不在西北军,只是马焕之,不知道的都说是因为冯中手段了得。
总之,不管是哪种缘由,大家对冯中不得不恭敬有加。
在他的荫蔽之下,其子冯兆在西北军中也身居要职,所以哪怕是他已经故去,他夫人的寿宴依旧是这卫阳城每年最大的盛事之一。
因为知道今天有好些事,沈雪早早地就起来。
对此最开心的莫过于金嬷嬷,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耳提面命终于起了作用。
付出得到回报总是令人充满干劲。
得知今天要去的是卫阳城数一数二的宴会,她难掩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监督侍女给沈雪梳妆打扮,时不时地还得亲自上手。
因为沈雪这当家主母属于甩手掌柜,怕下人因此生出怠慢之心,金嬷嬷和周伯化身“雌雄双煞”,管家极为严格。
见她今天这般严肃,屋内屋外的丫鬟下人如临大敌,那些被她呵斥下去的无不惨白着脸。
看着她这样体面的嬷嬷忙前忙后活似陀螺,自己像块面团被揉来揉去,再看看一旁早就收拾妥当歪靠在软塌上的李璋,沈雪顿觉不公。
折腾了半晌终于出门,燕行和张复骑马带着随从一前一后地跟着马车。
天气炎热,马车又没有空调,沈雪没一会便满头大汗,要不是多年习武身体素质过硬早就晕车吐过去了。
更可怕的是古代的化妆品可不比现代,持妆力几乎为零。
沈雪实在没忍住抹了把汗,结果手绢上顿时五颜六色。
一问李璋,对方答她可以去唱戏了。
沈雪无奈,索性把所有妆都卸了,在经过自己常去的那家布庄时,让张复替自己买了卷天青色的布,然后借他们随身匕首,裁了一块下来,两边用发饰固定,遮住面部,仅漏一双眼睛看路。
“这是什么打扮?”一旁李璋看她新奇的造型问道。
沈雪眨眼道:“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妆’,怎么样,好看吧?”
李璋见她柳眉杏眼,不着粉黛,歪着头看着自己,有说不出的妩媚与娇俏,讷讷道:“好别致的妆,名好听,人也美。”
李璋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人喜欢,沈雪心想,嘴甜就算了,眼神还特别真诚。他这副神情,就算说的再离谱你也不由自主地相信。
马车还未到冯府门口时,早有冯府的小厮在路上等着,所以等沈雪和李璋一到,就看见冯兆夫妇二人迎了上来。
李璋奉命调查黄平被杀一案后,王府和将军府自然就有了来往,一来二去黄莺也成了沈雪在卫阳贵妇圈为数不多的好友。
所以见沈雪这样自然要问:“你这是什么打扮?”
沈雪笑道:“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当下最时兴的打扮,冯夫人不知道吗?”
知道她在说笑的黄莺轻笑着威胁道:“不说实话,我可就真拉你去席面上了?”
沈雪知道自己不能这幅样子出现在席面上,怕耽误时间,凑到她耳边道:“天太热,妆花了,只得想出这个法子,总不能花着脸来见你。”
“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黄莺听了本打算带沈雪去后院重新梳洗,结果被李陵给打断了。只见他故作风流地摇着折扇朝众人走来。
黄莺自然不好转身就走,沈雪也只能跟着上前。
“三王妃好久不见,依旧如此动人。”众人见礼完毕后,李陵望着沈雪赞道。
旁人只当这是普通奉承,并没有在意。只是李陵的眼神一有空就往沈雪身上飘,稍微敏感一点就能觉得不对劲。
果然曹俪脸色微变,女人的第六感从不出错。
沈雪这边就更纳闷了,自己因改投李璋和沈从军彻底撕破脸皮,李陵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这么殷勤?他那眼神可不像是表面功夫。
旁观者黄莺聪慧又是女人,自然也发觉了曹俪和沈雪的情绪,连忙笑着打圆场:“这日头渐高,你们男人不怕晒,我们可就不奉陪了。”
说完一左一右地挽着沈雪和曹俪便往府里走去。身后李璋等人也跟了上来。
“三皇弟大病初愈就揽了这么多事,不怕复发吗?”李陵道。
“父皇所托,鞠躬尽瘁。”李陵话里透着酸,所以刻薄之意明显高过开玩笑,作为主人家的冯兆本想学自己妻子,结果李璋却一反常态,拉出皇上来刺激李陵。
李陵被噎,不知如何反驳的他只得加快摇扇频率来缓解尴尬。
但李璋却没打算放过他,反问道:“父皇命二皇兄返躬内省以致无愧,二皇兄昨日马会,今日赴宴,看来外界盛赞的七巧玲珑心果然名不虚传。”
以前沉默的羔羊今天把皮一掀,竟是头满嘴獠牙的狼,李陵一时有些错愕,手里的折扇摇得更快了。
天子脚下,卫阳人的生活总是循规蹈矩,出一件大事能被记个几十年。百花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回想起来自然历历在目。
果然李璋话音刚落,周围人脸色均是一变,有几个隔得远的背过身去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