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放下,犹犹豫豫间忽然将那宽厚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上。他的骨骼僵硬,举手投足的动作间充满着不自然,紧接着讲出的句子也变得干巴巴:“所以,你,没事吧……?”
我约是猜到对方误解了这场葬礼是关于我的亲人,心中难免有些无奈想要指出我作为参加者怎么会站在最末端。可非要将有无血缘分个明白又能怎样呢?死亡的气息总是笼罩着来访墓园的每一个人。我自然也会被这样的感伤侵袭。但柴大寿别扭的安慰从他手心中的温度传了过来,那股感伤又被淡化,活着的知觉再次提醒着我应该行所行之事——
“我没事。大寿,希望你也一样。”
我点着头冲他示意,他眼中的情绪似乎染上了少许欣慰:“你一直都比不成器的八戒强很多,他们那时只会哭丧着脸让人担心。”
“我只是……更早领悟了自己该做什么?”我偏着脑袋思考道,随后回以浅淡的微笑。“有关这份觉悟,也多亏有你的出现与帮助。”
“你变了不少。”
“怎么说?”
“无论是攻击的气场还是防御的气场都更沉稳了、哈,真是有趣。你在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我可真想好好了解下。”柴大寿再度用着强势的口吻同我发问,末了,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你马上要读国中了?”
“没错,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好奇你的目标学校是什么?”
“青玉学院吧。”我如实答道。“青玉作为私立在涩谷的综合评分最高,如果不努力冲一次入学肯定会有遗憾。”
“是吗。”柴大寿本算冷淡的脸庞忽而染上了得逞般的笑容。“那就我就静候佳音了,未来的学妹。”
“嗯。诶?诶?!?你……”我本能回应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深意。我颤颤巍巍指着他刚想再补充些什么,柴大寿却只给我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迈着大步扬长而去了。
“怪不得前面一直没见人影,原来是在备考啊……!”柴大寿这半是挑衅的言论亦是激发了我的斗志,无论如何,我在心中暗暗决定未来一定要兼顾“两头”才好。结束与柴大寿短暂的叙旧后,清张叔叔的葬礼也已经完全告以尾声。人群逐渐散场,我则终于瞅准了机会小跑到了千冬身边。
“得罪了!”
我冲松野太太鞠了一躬,拉住千冬的手小跑离开会场,找到个僻静角落才停下来。千冬此刻没有再掉一滴泪,但他那对湿漉漉的眼瞳中闪烁着疑惑与不解:“鹤姐?怎么了?”
“有个小事我想问你。今天葬礼上有没有人向你们询问你父亲的手稿资料去向?”我眨眨眼双手合十。“请相信我,千冬,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清张叔叔声誉的事。我只想帮……”
“我知道。”千冬忽然柔声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我见过弘辉叔叔了,他是一名非常可靠的警视先生。鹤姐的身上有着叔叔的影子,几乎一见就知道是父女了。”
“……是吗,他说了什么?”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竟感到不知所措。千冬则显得如一夜成长成男子汉般回握住了我的手:“放心吧,我会像鹤姐一样努力继承爸爸的志向。”
“我……并不是为了继承他的志向而做什么事。我只是单纯的想关照需要我保护的人。例如你。”
我与千冬互相对视,少顷,他脸上露出皱皱巴巴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答应妈妈不会再哭了。所以我不会因为鹤姐说这样的话掉眼泪的。我……我……”
“没事的,千冬,你不需要掉眼泪。因为你是会成为像你爹爹一样,能够拯救别人的英雄。现在——放轻松告诉我。有没有人来问过你们关于你父亲遗留下的手稿的事?”
“还,还真有……好像是川崎的会社。在今天葬礼仪式还没开始时就来了,得知被警察全部当做证物保管后给妈妈留了张名片就走了……鹤姐想要看那张名片吗?”千冬眨了眨眼,满脸都是绝对没有说谎的坚决神色。
“川崎啊……”
那时望月莞尔的地盘。幸好,整件事发展还算囊括在我所认识的“熟人”范畴内。我低眸对千冬认真交代道:“名片原件给警察,我只要复印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