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囫囵吞枣的单方面诉说过程大概持续了僵硬的半分钟,饶是蒋迎杭逻辑思维这么优越的人也没回过神来,这都什么对什么,上了贼船一样。
刚刚不还是再吵架吗。
“你…”蒋迎杭扶了扶额头,没烧,但也快了“你…”
罗贝锦的勇气都是杀鱼卖鱼哄社会找茬人士攒出来的,今天一晚非要用光不可:“我,罗贝锦,成年人,喜欢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蒋迎杭真是听不得这个词,他转身就想跑,被罗贝锦拽着上衣无处可逃,“你跟我待太久了,幻觉,平缓的吊桥反应,懂吗?”
罗贝锦要是不喜欢他,他还能烈火焚心死得干脆,罗贝锦要是喜欢他,他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蒋迎杭站在原地,怎么也理不清今天晚上的那些话,他现在要比罗塞蒂笔下的女主角还要悲哀,他想扇自己几个巴掌,他绝对有越界的地方,他不要脸。
罗贝锦更添一把火,如日中烧:“不是吊桥反应,我可能从小就暗恋你,成年后意识到了而已。”
蒋迎杭那抹羞赧红一路从脖子飙升上脸,耳垂耳廓都滚烫灼热,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一秒,可能有几千几万或者更多的人在表白,其中竟然能兼收并蓄并囊括到他这样一只鬼。
蒋迎杭转过身来,垂下眸子看她,他不敢碰她,语言在这一刻贫瘠到了顶峰。
罗贝锦有些失望地低了地头:“你不喜欢我。”
“不是。”蒋迎杭飞速地回应。
罗贝锦聪明地直击要点:“你会消失吗?”
她有时候讨厌情景剧里那些磨磨唧唧说不出话的男女主,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也犹犹豫豫了很久,但是要让蒋迎杭开口,似乎这辈子都够呛,因为他在乎考虑的太多,她的路和他的路,都在蒋迎杭考虑的范围内。
罗贝锦不一样,罗贝锦愿意短暂沉沦,愿意要到一个答案。
如果表达爱意非要讲究男女之分,那就太俗了。
“我不清楚,我认为我会。”蒋迎杭退后两步,尽量把视线与罗贝锦放平对齐,仿佛这样的高度他才可以看清楚到罗贝锦双眼中莽撞的勇气。
“我心里有块儿地方,它是空的,它在慢慢被填满,等彻底满溢的时候,我怕我就会离开你。”
罗贝锦看着他:“填满就填满,离开就离开,我们没有人不会离开。”
蒋迎杭听出这话里满满当当的怄气来,有点儿想笑:“你会记得我吗?”
罗贝锦睁大双眼:“当然。”他死了罗贝锦都没忘了他,变成鬼也没忘了他,从鬼变成空气他也不可能忘记他,尽管会难受,会很难受。
蒋迎杭理直气壮:“那我不喜欢你,小妹。”
罗贝锦瞬间改口,自己也不知道胡言乱语什么:“我不记得你,我这个人记忆力很差劲,高考语文诗词默写六句话我只会四句,英语单词‘环境’也写错了,大数定理我已经不记得了。”
蒋迎杭彻底被她逗笑了,那层身体上的红也慢慢褪下区:“跟我谈恋爱真的让你这么想吗?”
罗贝锦想死了,要想疯了,点头,再点头:“想。”
蒋迎杭表情一瞬严肃回来,他走过前两步,呼吸轻而缓,勾起手蹭了蹭她红红的脸颊:“那你必须要把我当个…短暂的玩物?备胎?可有可无的、随便能忘的、尝鲜的这种,你最好能渣了我。”
罗贝锦听了这辈子最炸裂而又惊讶的话,更何况是从蒋迎杭嘴里说出来,比雅典学院和代数学的作者都叫拉斐尔还炸裂。
她脑子里运行的多种道德伦理终于在此刻崩塌了,声音都在发抖:“好哦。”
蒋迎杭继续说:“你得擦亮眼,路盛这个人……”
“我不喜欢他。”罗贝锦气呼呼地说。
蒋迎杭“啊——”了声,有点儿放心了:“以后找的男朋友必须得对你好,包容你,三观正,长得最好也帅一点,起码得有我三分之二的好看,学习也得好,不然听不懂你说的数学知识,做饭也得会一点儿,能时刻留意你的情绪……”
罗贝锦心想,这不就是你吗,但是一时口舌之快占不了便宜,她先认下:“够了,我知道了,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哥哥。”她叫了一声好听的。
蒋迎杭抬起来的手抖了一下,那抹红又慢悠悠上脸了,他放下手垂在一侧,手指相互摩挲着,侧过脸:“我确实喜欢你。”
罗贝锦点了点头,等他下句。
蒋迎杭转过脸,吻上她额头,这次没有头发挡着,真真切切的罗贝锦,他说:“我是你的第一任男朋友。”
罗贝锦内心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小气泡,密密麻麻充斥进她的心脏和脑袋,来回涌动再挤爆,像是一场旖旎混乱的梦,她那所有的勇气瞬间被点燃了,也耗尽了。柯西把很多的微分方程敲进她脑袋,最后竟然算出了一道有关爱情的数学题。
她沉沦了,她不再是理性的数学人,她是冒着粉红泡泡的小刺头!
她捂着嘴巴,声音闷着:“我真的,要疯了。”
蒋迎杭笑着:“我也是。”
蒋迎杭突然抱住她,两个人就这么单纯